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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1:16:26 作者: 炎荒
「腦袋瓜子裡想什麼!」楊幼清推他一把,「這件事不能瞞著,你回去寫信告訴你舅舅。」
戎策急忙點頭,但是思緒忽然飄出去,飄到一間大紅布裝飾的禮堂,沒有高朋滿座,沒有美食佳肴,只有身穿紅衣的楊幼清笑著望向他。他師父整日不是黑色的制服就是素白的長袍,從未見他穿過紅色。
「阿策,」楊幼清看他走神掰他腦袋,「你看。」
戎策回過神來急忙看向楊幼清所指的方向,瞬時一愣:「沈景文?」
不遠處的沈景文自然也注意到了靠在一起的兩個男人,視線下移些許,戎策急忙將手從楊幼清的指尖抽離。他看見卻沒說什麼,如同當初發現戎策身份也沒有說出去一般,絲毫不關心自己之外的任何事情。
「沈三少爺怎麼跑到溯州來了?」戎策湊過去熱情地跟他打招呼。
沈景文抬手作揖,說道:「聽到了些許風聲。二位面前我就不隱瞞了,這件事的確是青丘狐所為,應當是提前甦醒的某一隻。只不過他作案沒有任何的規律,只是在附近的幾個村落徘徊。」
「我們至少知道,」楊幼清打斷他,「他不小於三十歲,定居在此二十年,而且體力不會太差,不少的受害人都是壯年男子。他截發,但是並不按陽壽來尋找獵物,更像是肆意而為。」
戎策聳聳肩膀:「瘋子唄。」
孟兆寧收到信的第一刻就往溯州趕,連夜來到漁村,看見坐在村口石頭上等待的人,倒是沒有因戎策枕著楊幼清的肩膀打瞌睡而生氣。楊幼清見他來了,輕輕推了推戎策的腦袋,小傢伙即便困到不行也立刻醒過來。
「他在哪?」
「左手第七家,我們昨天下午給屋子安了擋風的竹排,」戎策揉了揉眼睛,「舅舅,您得做點心理準備,他情況不是特別好。」
孟兆寧健步如飛:「二十六年前的秋天,他走了。有人說是佐陵衛暗殺了他,我就從戶部辭官,加入佐陵衛。翻遍了所有的檔案,都沒有找到他的名字。你們……你們是如何找到的?」
「他被青丘狐吃了部分魂魄,」楊幼清沒有隱瞞,他見到孟兆寧腳步一頓,接著又恢復極快的步伐,「他是最早一批的受害者,因為看病不得不賣掉溯州的宅子。他的老母親怕人追殺,隱姓埋名住在這裡——指揮使大人。」
楊幼清話中的意思,孟兆寧如何聽不出,到底是他一手養大的孩子。楊幼清在告訴他,如果為了阿策的未來而退讓,他們的結局也會是今天這般,苦苦尋找數十載,相見青絲變白髮,才發覺錯過了光陰。
他會痛苦,阿策會更痛苦。世上從未有一別兩寬,各自歡喜的結局。
孟兆寧回頭看了一眼楊幼清,又看了一眼戎策,說道:「你們不必跟著我了。」
楊幼清微微一笑謝過,堂而皇之牽起戎策的手,緊緊握住。
戎策耳尖躥紅,忽然間耳朵後面的傷疤又是一痛,不由得歪頭彎腰。楊幼清眼疾手快扶住他,低聲問道:「怎麼了?」
「沒事沒事,可能是著涼了。」戎策擺擺手,抬頭看到孟兆寧從屋中出來,滿臉驚慌地東張西望,「舅舅,人不在?」
楊幼清忽然道:「沈景文。」
「您什麼意思?」戎策摸不著頭腦,只見楊幼清從懷中摸出一道符點了,「您現在是不是逮著人就在他身上下追蹤的符啊?小白他哥哥總共沒多少東西都讓您偷偷學了去。」
楊幼清沒時間和他廢話,踹他一腳然後朝著西北方跑去,戎策掃了掃膝蓋上的灰塵緊跟其後,接著是孟兆寧,知天命之年腿腳不如以前利索,但也沒有掉隊多少。
穿過一片黑不見光的樹林之時,楊幼清忽然停下,戎策沒剎住直接撞到他背上,腦袋嗡的一聲:「老師您——您就不能知會一聲。」楊幼清尚未回應,之間林中忽然飛起一排飛鳥,圍成一圈翱翔,將這三人圍在中間。
「符失效了。」
「您是被沈三少爺給反將一軍,」戎策抬頭看著那群鳥,嘀咕道,「這是在幹什麼,也不撲下來打一架?」
孟兆寧望了一眼,他跑得頭昏眼花,費了些時間才看清楚:「應該是標記,早些年用的比較多,需要對動物有極強的把控,否則會激發野性,適得其反。它們在給人引路。」
「給誰?」戎策話音未落忽然被人從側邊撲倒。他下意識抽出血刺砍過去,那人靈活躲開,雙手在地上一撐敏捷如一隻野獸一般跳到他後方,再度撲過來。戎策在黑夜中看不真切,好在楊幼清判斷對了方向,蒼鋒一掃將那人掀翻在地。
戎策爬起來晃了晃身子,總算適應了黑暗,能看出勉強的輪廓。這個人身材嬌小,但明顯是男性,而且身後的有晃動的尾巴——青丘狐。「敢欺負到小爺頭上來?」戎策蹬地跳起,三次連招逼得狐狸精連連後退。
楊幼清和他配合默契擋住了狐狸精的退路,但是那妖怪似乎並不把他放眼裡,緊緊追著戎策,竟又跳過去,伸出爪子。
「媽的我還沒吃過狐狸肉。」戎策說了句髒話才意識到義父在身邊看著他,急忙住了嘴,手腕一轉刀尖衝著狐狸精的下巴刺去,在他的脖子上劃出一道三寸長的小傷痕。
楊幼清揮刀去砍,卻聽孟兆寧高喊一聲:「停下!」他來不及收手,只能偏了刀鋒,劃破妖怪的半邊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