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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1:16:26 作者: 炎荒
曾皓忍不住扯曾皖的袖子,低聲提醒道:「有客人。」
客人應聲回過頭來,皮膚黝黑身上穿著藍色條紋和少數民族服飾,手腕處掛著兩個帶鈴鐺的銀環,這是貴族身份的象徵。他便是曾皖脫口而出的「南蠻」,不過這稱呼太過刺耳,好似他們稱南繹的漢人為「白臉猴子」。
曾皖沒有半點尷尬之色,在他看來,西南邊境沙漠的少數民族就是尚未開化的野人,只知道打打殺殺:「怎麼,這是在議和?你們私下見面,父王知道嗎?」
曾遜一臉歉意起身,說道:「並非是議和,只是偶然在京城遇到,聊一聊天罷了。只不過巧得很,這位就是銀鈴部落的大長老,當初劫糧的打著銀鈴部落的旗號,可實際上,他們嚮往和平,從未出兵。」
「你這是什麼意思?」曾皖聽出他話裡有話,氣不打一處來,也不管曾皓如何拽他,上前一步就抓住曾遜的領子質問。
曾遜處亂不驚,但每個字都說在他心坎上:「那些所謂沙漠部落的人,用的卻是朝廷官制的兵器。七弟,我記得你在南邊有兩支騎兵隊。」
「你他媽血口噴人!」曾皖揚手要打他,被曾皓死死抱住胳膊,最後作罷,氣憤說道,「老子一定會跟你算清楚這筆帳。」
第130章 義父的未婚妻
一直到立秋,伏靈司都沒有繼續忙起來,每日不是抓小鬼就是到各處去給在內亂中立功的妖怪去掉伏靈咒枷,和遊山玩水沒什麼兩樣。
戎策連著一個月沒敢回家,他怕義父喊他去訓話,拆散他與楊幼清。楊幼清跟他說過幾次無事,就算怪罪下來也會盡全力護住他,戎策還是心驚膽戰不肯回去,偶爾去帝澤山接妹妹,到了城門口又扯個謊跑回伏靈司。
老師還口口聲聲說無事,他不是也一個月沒敢離開伏靈司。
京城一日三變,葉宇的謀逆已經成了舊聞,人們開始關注秋收,關注儲存過冬的糧食,少有人還記得曾經有個想為舊友翻案的王爺,偶爾一提,也只是說可憐東南首富郭家,竟然被人抄了。
葉宇的和離書起效,郭家沒有一人死傷,只不過流落街頭。反倒是昭王府男丁充軍、女丁發配,小兒入宮做書童和宮女。葉煦州盡了全力,也只是保住了葉宇的一條命,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成了瞎子,還要在天牢度過餘生數十載。
戎策忽然覺得,自己的日子過得不錯。他把手放到楊幼清的胳膊上,後者抬腿踹過來:「讓你看的書看完了?」
「啊,什麼書?」戎策本癱坐在椅子上,瞬間挺起身,「您沒布置作業啊。」
「現在有了,」楊幼清從書架上隨手摸了一本扔過去,眼睛仍是緊緊盯著手中的公文,「看吧。」戎策接過來塞懷裡,探頭去看楊幼清手中的文件,又被師父一巴掌推開。
「我看見了,您在查我從未見過的舅媽,」戎策不依不撓靠過去,四下無人便肆無忌憚摟住楊幼清的脖子,「『戎策』之所以能在孟家被人喊小少爺,就是因為義父在未婚妻離世之後誓不再娶,所以無人會跟我爭家產。」
楊幼清嫌熱,伸手拍他肩膀:「你在意孟府那一畝三分地?不足龍都岳王府的花園大。阿策,我覺得你義父隱瞞了一些事情,有沒有興趣陪我去溯州走一趟?正好有幾個失魂症的案子。」
「就咱們兩個人?」戎策不知為何忽然興奮起來,小雞啄米一般點頭,「好啊好啊!」
戎策心心念念的二人之旅,在進入溯州的時候就變成了浩浩蕩蕩的團隊。孟瑞安一向喜歡這個外甥,可戎策每次都是帶著任務來,沒能遊玩盡興,他覺得虧待了,於是這次大張旗鼓迎接。
楊幼清臉上笑意多了幾分,尤其是晚宴上,戎策窘迫地跟那些根本不認識的官員喝酒的時候,他一邊夾菜一邊說幾句擋酒的話。他不怕戎策喝多,這小孩不容易醉,不過今次有些意外,大概是溯州的酒烈,沒喝幾杯小孩就喊頭疼,都快把腦袋鑽進他懷裡。
他不能讓戎策在這些人面前撒酒瘋。孟瑞安本想數落戎策酒量小,被夫人一瞪眼硬生生將那些話縮了回去,讓下人領他們去客房休息,楊幼清急忙道謝,扶著他走了,身後是孟夫人在念叨「喝酒傷肝」。
差點忘了她是張裕來的姑姑。
戎策醉得蹊蹺,平日裡他最多是說胡話,從來不會頭疼,而現在趴在床上撲騰著,嘴裡嚷嚷:「快要炸開了一般……老師您抱我。」
楊幼清一時分不清他是真的難受還是故意裝病以獲得肢體安慰。但是他還是照做了,將戎策的頭放在自己大腿上,雙手抓住小傢伙的手腕,抬起來親指節:「你最近身體變差了,回去以後加練。」
戎策哼唧兩聲不動彈了,但是眉頭緊皺,額頭幾乎暴出青筋。楊幼清神色也越來越緊張,他注意到阿策最近的不對勁,尤其是耳後的傷疤時不時疼上許久,嚴重的時候刀都拿不穩。
「阿策,你回去之後,讓張太醫給你查一下身體。」
「好,老師,聽您的。」
第二日,溯州暗樁送來了失魂症病人的報告,有些是木訥,有些是瘋癲,有的一兩天就恢復如初,有的七八天後撒手人寰。少數的案子中有提一句,病人被剪了一縷頭髮。戎策越看越眼熟,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悄悄望向楊幼清。
後者注意到他的目光,頭也不抬說道:「不會是沈景文,他用了沈家三少爺的身份,長居森州和青沙道,不可能十餘年來,每個月跑到溯州做一次案。更何況,他正在尋找青丘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