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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1:16:26 作者: 炎荒
「他是二品親王,只因天煞孤星的命格被驅逐冷落,但是他不會做一輩子戎策。陛下若是要他迎娶王妃,你想過要如何是好?」
「我會帶走他,」楊幼清眼中閃過冷冷的光,那一刻的決絕真實又露骨,「天涯海角,何處不為家?」
孟兆寧忽然一拍桌子:「我不許!你知不知道世人如何看龍陽之癖?你這個身份是浮萍孤舟、無牽無掛,但是阿策還有父母還有兄弟,他不可能跟你一起浪跡天涯。不許。」
「十一歲那年,您將我撿回來,我視您如兄如父。但是這件事情,恕難從命。」
「楊幼清!」
戎策憂心忡忡走在宮城之中,他這是第一次從正門走進來,穿著佐陵衛的衣服,掛著佐陵衛的腰牌,明面上看,是太子詔他來詢問葉宇謀反一事的詳情。今早讓義父察覺他和師父的事情,使他魂不守舍,差點撞到泰明殿前的石獅子。
小太監喊了他兩聲他才回過神來,一抬頭,石獅子口中的銅球反射出他迷茫的模樣。
他的手竟然放在銅球上面,而他對這個動作毫無記憶。更何況他知道這是相由的九顆蛇頭之一,拿下來就能火燒泰明殿。緊接著他耳朵後面的傷疤爆發出一陣刺痛,戎策一歪脖子後退兩三步。
小太監急忙上來察看,戎策擺擺手說無事,讓他繼續帶路。
東宮守衛森嚴,侍衛長張祿濤親自來迎接,將他領到一間偏室,裡面只有葉煦州一人。戎策不知他的用意,但還是鞠躬行禮:「太子哥哥。」
「你我兄弟談話,不必拘謹,坐吧,」葉煦州坐到棋盤一側的椅子上,棋盤上擺著六枚棋子,看樣子是剛剛開始下,卻不見棋手在何處,「昨日夜裡父皇與我討論棋局,忘了收。」
戎策規規矩矩坐下,他一點圍棋都不懂,也不知如何評價,乾脆沉默。葉煦州見他一副乖巧樣子反而笑了,問道:「在你的記憶里,我是什麼樣子?」
「很嚴格,常鞭策幾位皇弟。」戎策挑了幾個好詞羅列,其實他印象最深刻的是童年時,葉煦州罵他一灘爛泥,如論如何都不可能變為殺人利器。之後戎策跟著他去了戰場,真正把自己磨成先鋒營殺敵最多最快的小將軍,葉煦州對他的態度有所緩和。
他這個哥哥,倒有些像是望子成龍的大家長。
「你二哥呢?」
戎策抿了下嘴唇,極其不自然地慢吞吞說道:「二哥天資聰穎,廣交朋友,對政事也十分熱心。霖州在他的治理之下,水稻畝產翻倍,玉石手藝也養活了不少百姓。」
「你知道三州十六城百姓聯名上書,請求陛下責罰葉齋偷工減料建造大壩的事情嗎?他們拿出了厚厚一本的證據,從選址測量到強搶勞工,一一羅列,只是遞交京城的途中被葉齋派禁軍攔下,但父皇還是知道了。」
戎策搖搖頭,問道:「父皇如何處置的?」
「他派了佐陵衛去查,但是佐陵衛找藉口推卻,父皇大怒,稱為何天子腳下,卻無一人聽天子調遣。」
戎策很早就猜到,葉齋左手握著佐陵衛、右手掌著禁軍,遲早會因為勢力過大而被葉南坤連根拔起。早先有葉宇和他母妃氏族的勢力抗爭,現在葉宇倒台,朝臣一邊倒地劃清界限,反倒讓葉齋狂妄起來,忘記了收斂鋒芒。
他的太子哥哥一向不喜歡權斗、不拉攏朝臣,葉齋自以為能夠從此掌握半壁江山,卻忽略了他只是一個二品親王,忽略了陛下從未正眼看過他。
「太子哥哥的意思我沒明白。」
葉煦州望向他,說道:「你處在局勢之外,反倒輕鬆。這次看起來是葉宇被關入天牢,實際上,葉齋也失勢——他本是一個聰明到斡旋官場,名利雙收的人,奈何路子不正。」
「太子哥哥說的是。」
「你這次來,是為了給葉宇求情吧。」
戎策聞言起身,撩起黑袍下擺雙膝一彎,端正跪在葉煦州面前,誠懇說道:「葉宇是被人蒙蔽,被人要挾才會犯下如此大錯。他雖然害千百士兵丟了性命,但這不是他所想,也不是他所願。葉宇所求,不過是民生二字。」
「你的意思是,經他這一鬧,官吏知道檢點不敢貪污腐敗,還是件好事?」
戎策趕忙搖頭:「臣弟不敢出此狂言,只是……手足情深罷了。」
「你倒是重情重義,」葉煦州扶著他胳膊讓他起身,「此事我會和父皇說,至於到底如何處置,還要看父皇的意思。」
「十一弟,看你談笑風生的樣子,當是從那件事裡走出來了,」南繹七王爺曾皖摟著他的親弟走在皇城的街頭,身後兩排二十四個侍衛緊緊跟隨,引來不少目光,「今天我請你去咱京城最好吃的南洋酒樓。」
曾皓不習慣這樣的陣仗,但還是擺出副笑容輕搖摺扇:「京城這些有趣的事物,還是七哥知道得多。」
說著他們走到一處沒有掛牌匾的酒肆,從中傳來陣陣酒香,曾皖忍不住嘖嘖稱奇:「這條街上何時有這樣的醇香,前濃後醬,烈性十足,定與平日裡的清淡瓷瓶酒大不相同。走走走,嘗嘗去。」
曾皓來不及表態就被他拉了進去,聽他七哥吆喝來小二,要一間最好的雅座。小二一哆嗦,說道:「我們這是小本經營,唯一的雅座已經被一位公子包了,您要不看看別家?」
「我看是誰敢搶我的地盤?」曾皖一把推開小二徑直走到二樓的梨花木門前,一腳踹開門,不由得譏笑一聲,「原來是打了敗仗的五哥啊,聽說你們被南蠻的騎兵搶走了整整三個月的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