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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1:16:26 作者: 炎荒
等白樹生言辭兇狠趕走遊魂再跑回戎策身邊的時候,千戶大人已經將刀收了起來,蹲在半截柵欄下面看前面一排排磚頭壘砌的倉庫。白樹生問道:「鬼在哪呢?」
「我有個猜測。」戎策拍拍他肩膀示意他跟著自己溜進去。白樹生摸不著頭腦跟他走上去,只見戎策一個手刀打暈站崗的禁軍,然後從他腰際摸索出鑰匙,對著月光逐個逐個檢查。
白樹生一頭霧水,問道:「這些倉庫長得一模一樣,你怎麼知道哪個對應哪個?」
「他們若是近期動了手腳,一定會配一把新的鑰匙,能開一把新的鎖,」戎策找到一個尚未磨損掉邊角毛刺的鑰匙,這一把比其他多了幾分光澤,「這間庫房的屋頂新換了瓦片,黏貼的黃土還沒幹透。加固防守,他們怕什麼?」
第118章 玉石俱焚
說罷戎策已經開了門,白樹生猴子一般鑽進去,跳到堆疊木箱的最上層,挑了一個灰塵少的撬開了,伸手進去隔著麻布袋摸:「這是大米,聞著味道是去年的陳米,沒什麼出奇的。」
戎策爬到他身邊,點亮了火摺子,用刀劃開一包大米,撥動兩下從裡面拿出一塊沉甸甸的金屬,平整的切面反射出火摺子的刺眼光芒。戎策掂了掂,一塊至少有五斤:「我說今天見他們運貨的時候,車轍的深度不對。」
「烏金?怎麼回事?」
「就是烏金,切成小塊混進來,」戎策將那塊價值連城的鐵疙瘩扔回箱子裡,白樹生急忙撿起來用袖子擦,被戎策一拳砸肩膀上,「朝廷的烏金被這些混蛋裝進了自己的腰包。周薦章這個人秉公執法出了名,他也應該知道走私烏金是殺頭的罪,怎麼還敢監守自盜?」
白樹生看著到手的寶貝被戎策強制放了回去,掃興說道:「有人罩著唄。阿策,若是他們犯了法,那就不是伏靈司的事情,咱們是不是該撤了?」
「撤什麼撤,他們若是明早就將證據轉移,那誰還能管得了?」戎策從箱子裡挑了一塊刻著虞衡司印記的烏金扔給白樹生,「你拿著,從後門出去,找一匹快馬去京兆衙門。」
「不找護方司?」
戎策搖頭:「不行,東護方司的彭義東和西護方司的王懷玉都和他交好,難免假公濟私。」
楊幼清久等戎策不來,派人到張裕來家中去喊他,等見了欲言又止的風流大夫才知道,阿策不是去逍遙,而是自己偷查禁軍。楊幼清當時便摔碎了一個青花瓷的茶盞,可憐的瓷片碎成指甲大小。
「備馬,我要去城郊。」
「不行啊!」張裕來立刻上前兩步,「您這個身體別說騎馬了,坐馬車到那裡都夠嗆。阿策吉人天相,不會出事的,就算出事了他還有勾玉防身,周統領不會對他怎麼樣,是不是?」
勾玉。楊幼清下意識摸向胸前的玉佩,阿策將證明他身份的信物送了人,這孩子若真的出事,怕是沒人會信他的話。「還是命人備馬,我要去霖王府。」
白樹生收好了烏金就跑,但是沒跑出兩步,就見到巡邏的禁軍。他十三歲就在伏靈司問鼎輕功第一,整個京城都沒人能跑得過他——但是他不知道往哪跑。戎策說的後門此時被重兵把守,五步一個火堆仿若白日一般,翻牆更不可能。
然後他就被左右包抄過來的禁軍逼得到處亂跑,直接衝進一戶人家的庭院——後來他反應過來,這裡應該還是營房,只不過是分給拖家帶口的禁軍安居之地。他正靠著牆根喘著氣,忽然聽見一個嬌柔的女聲:「哎呀,這多不好意思。」
「有什麼不好意思,不過是寫封家書罷了。你丈夫是監長,連夜值班,我來幫幫監長夫人也是應該的。」這是廷爭的聲音,比白樹生說話的時候慢一些,帶著南方人的書卷氣。
白樹生剛探出頭去看他溫潤如玉的哥哥如何撩撥已婚婦女,就被廷爭發現了,笑眯眯沖他招手:「小頏,過來。」白樹生泄了氣走過去,被廷爭摟了肩膀,仗著天黑那女人看不清他二人容貌,繼續撩撥已婚婦女:「這是我弟弟。」
「大哥,」白樹生一邊敷衍地打招呼一邊豎耳傾聽身後巡邏禁軍的聲音,他忽然心生一計,「既然大哥要幫人寫信,咱們不如進屋去說吧。夫人,您家是住在這裡對吧?」
白樹生說著就往沒有燭光的房間走去,卻不料被女人攔住,說道:「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方便接待二位。」
「我們又不是壞人,」白樹生急著躲人不由分說就踏上台階,忽然被廷爭拽住了胳膊,回頭問道,「怎麼了?」
廷爭側身躲到他身後,低聲道:「地上有血。」
還不等白樹生反應過來,那婦人已經閃身躲到屋內,從裡面插上了門栓。白樹生一腳踹過去,竟然沒能將那條小木棍踹斷。他氣急敗壞轉身問廷爭:「你怎麼不抓住她!」
「你問我?」
是不該問他,白樹生心裡暗暗罵自己混蛋,然後轉過身繼續踹門:「你先出來給我們解釋清楚!不管你殺的是誰,都不可能逃過我們的追查!」
「她殺了監長,」戎策不知何時來到了庭院裡,頭髮被汗水黏在額頭上,禁軍的叫喊聲也越來越近,「今天監長沒有值夜班。我說奇怪,我們方才看見的不是鬼,而是一個穿著黑袍的女人。」
說罷他揮刀砍向結實的木門,血刺砍破一個窟窿,戎策伸手進去拔掉門栓,收回手之時手背上多了一條匕首的劃痕。他罵了一句將門踹開,將白樹生推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