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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1:16:26 作者: 炎荒
「殺人犯不再殺人,官府便饒恕?」
「倒也不是這個道理,」張裕來瞥一眼周圍來來往往的禁軍,心想戰文翰就算是逼急了應該也不會動手,便大膽說道,「我以為你跟和尚形影不離,培養出感情來了。」
戰文翰站定了,一手負在身後轉身望向他,半晌說道:「我的世界裡,只有事業、理想和抱負。找叛徒是我的任務,給我糧餉我便做事,給我晉升我便拼命,和尚出什麼事情,和我無關。」
張裕來不知怎麼忽然覺得一陣唏噓,伏靈司各個都以為董鋒和戰文翰是銅牆鐵壁,現在也不知道哪一個更無情一些。不過銅牆鐵壁太牢固了,也容易引人猜疑,戰文翰是忠是奸。他感嘆著,忽然聽見馬蹄聲,轉頭看戎策正從黑馬上一躍而下。
「阿策!」張裕來不悅的心情一掃而光,只要監察大人沒事,戎策就有空陪他逛十二條街,「阿策,這邊。」
這三人進了禁軍臨時設立的營帳,迎面看見倉庫的監長滿頭是汗翻箱倒櫃,地上散落著無數的紙張,還夾雜著兩塊核桃糕。送核桃糕的婦人掩面痛哭,被監長劈頭蓋臉痛斥:「你們這些無用的婦孺,只知道吃喝拉撒,火燒眉毛了!若是找不到鑰匙,你就等著守寡吧!」
戎策實在看不下去,揮手示意女人離開,然後摸出伏靈司的令牌扔到桌上:「鑰匙找不到了?」
五品的監長見到五品的千戶,還是規規矩矩給戎策行了個禮:「實不相瞞,前日遇害的禁軍身上本應帶著倉庫的一串鑰匙,現在屍體上鑰匙環還在,偏偏少了一個。就那一個倉庫,還被人搬空了。」
「放的什麼?」張裕來好奇地探頭。
監長一拍大腿,就差痛哭流涕:「烏金!」
烏金是國之命脈,軍隊製造堅韌的兵器,其核心便是烏金。而朝廷下轄的幾戶國商掌握著大部分的烏金開採和運輸,售賣也幾乎是幾家獨大。禁軍奉命協助看管,而且還要將供應軍隊的烏金送到前線。
戎策警覺起來,怪不得最近市面上原料和兵器的價格貴了一倍,估計是有人收到了風,京城的烏金斷供,提前搶貨。一個倉庫的烏金,換成的錢都夠整個禁軍一年的花銷,且不說這麼重的東西他怎麼運出去的。
戰文翰沒這麼多心思,解決案件才是當務之急:「為何說是鬼怪所為?」
「倒也不是因為什麼作案手法,」監長瞧了瞧四周無人,壓低聲音說道,「十多年前,我剛剛被分配到倉庫的時候,也是烏金被偷,後來抓住了真兇。但是他在監牢里畏罪自殺,聽說成了鬼,還有人見到他半夜遊盪。」
第117章 不可攜帶家屬
自殺的人怨氣很大,前生作惡也極有可能成為惡鬼——或者當年的案子另有隱情,他是含冤而死,更容易起報復心。
戎策看到書桌上歪斜擺放的名冊,死的幾個禁軍都是在城郊倉庫服役十多年的老兵,他們不是精銳,自然只能一輩子耗在城外,沒想到等來的不是解甲歸田,而是遲來的復仇。「這些人和當年的死者什麼關係?」
「說來也巧,一個分隊的,」監長嘖嘖兩聲,「都說是鬼殺人——」
他話音未落,帳外傳出一聲呵斥:「滿口胡言!」等那人進了營帳,戎策認出他,竟然是禁軍的統領周薦章,曾經的護方司監察,七年前因為破了柴家軍謀反案被破格提拔,戎策小時候經常見他。
監長一陣哆嗦,急忙恭恭敬敬彎腰:「大人。」
「此地是風水寶地,怎麼會有惡鬼傷人?還勸各位不要聽風就是雨,以免耽誤了正事,」周薦章坐到正中間的椅子上,絲毫不管上面擺放了多少零碎的紙張,「這件事禁軍自查,還請各位離開。」
戎策聽說過周薦章的豐功偉績,他在護方司的時候直接抓了太妃的親弟弟,幾乎是逼著葉南坤將人押入天牢。更別說七年前柴家造反的時候,因為東護方司監察鄭輝以師生一場為藉口不肯出兵,周薦章毫不留情手刃舊時竹馬。
當年他才二十九歲,恰逢禁軍在圍剿中死傷慘重,便一躍而升禁軍統領,之後數年京城不曾有過任何大亂——除了火燒皇宮那一次。
皇親國戚他敢殺,至親之人亦敢,憑的不僅僅是佐陵衛的玄鐵腰牌,還有他背後的勢力。戎策猜不出到底是誰在撐著這樣一個勇敢又冷血的人,但是他隱約覺得,周薦章不是鐵板一塊。
走出倉庫營地,戎策轉身躲到石牆下的死角,說道:「我們等晚上進去看一看。」
「禁軍的地盤,雖憑藉令牌可以闖入,但總歸不合規矩。」戰文翰絲毫沒有跟隨他躲到牆角的意思,倒是讓張裕來不知如何是好,挺一挺遠房親戚還是回京城幽會小嬌娘。
戎策聳聳肩膀:「我自己溜進去就行。」
戰文翰聞言二話不說轉身便走,張裕來對戎策露出個抱歉的微笑然後小跑幾步跟上去。戎策心裡罵了句沒義氣,然後吹聲口哨喚來梭子,看時間,小白應該快要進京了,不如把他抓過來當個苦力。
楊幼清雖說在家養病,但公務還得處理。李承奉命帶了兩箱子文書過來給他檢閱,同時匯報最新的消息。平日裡不覺得時間過得快,但是楊幼清睡了一個月起來之後,發覺朝野飛速變換,錯過了不少事情。
「監察大人,溯州海嘯之後,不少難民流離失所成了山匪海盜,打家劫舍搞出不少人命,遊魂和冤魂越來越多,一個地方陰氣重又容易引起屍變等等,您看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