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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1:16:26 作者: 炎荒
而且出了人命估計又要伏靈司幫手,白樹生還想著今晚去看皮影戲。
太守聽見響動便急匆匆走出來,是個五十多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一走路白樹生都能聽見他肚子裡的油水咣當。等他坐到——或者說擠進公堂之上的紅木椅子裡,喘了兩口說道:「何人來此鬧事啊?」
孔琰坐到一側的椅子上,翹起腿接過來衙役遞的茶水,瞥一眼就扔到了桌上,茶杯叮噹一聲,嚇得老太婆一個哆嗦。
老頭首先開了口,問道:「聽說宥州有位京城來的通判大人……」
「通判大人可是當今聖上的公主,我們宥州康彥候的兒媳,是你想見就能見到的嗎?」太守擺出一副厭煩的神態,忽然瞥見白樹生歪斜掛在腰上的令牌,遠處看不清鑲嵌的玉石,但是憑藉形狀就知道是佐陵衛。他這才坐正了身子,說道:「通判大人下個月初上任,有何事先跟我說,我乃宥州的太守。」
年邁的老人緩緩跪下,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我家住西南沙石城,已經沒米下鍋了!」
「哎呀,家裡有困難應該找縣衙幫忙解決啊,我們宥州每天都有人施粥,怎麼會餓死人呢?」
「是啊,大老爺家在月歸城發饅頭、發肉,出了月歸城,可就沒地方領了。」老人激動得快要落淚。白樹生也有所感觸,那些商賈每天在鋪頭門口分發食物做善事,但是月歸城的窮人一隻手數的過來,誰需要他們的施捨。這表面功夫做得好,朝廷誇讚,富人開心。
太守不急不慢繼續道:「那你從我這領一包白面,回家去吧。」
「沒用啊大老爺,我們家裡原本有些吃的,但是稅收一天多過一天,一年能收四五次,頭一天交足了,第二天又說我們少交半袋子糧食。時不時的,周邊的駐軍還要來徵收糧食,不交那就是敵國的探子,已經殺了好幾個……」
「有這等事情?」太守摸了摸下巴,揮揮手,「知道了,你先回去,我會派人調查。」
「大老爺……」
孔琰罵了句西南方言,一邊晃著腿一邊說道:「事情不都辦妥了?還不滾蛋?」
白樹生攙扶起兩位老人,將煙嵐舉在身前,一路護送他們離開衙門。但是孔琰緊追不捨,白樹生懷疑,那些強收糧食的駐軍就是孔琰的手下,他們既然敢殺人,就不怕多殺一個平民百姓。
他本想將這兩位老人送出城,但是城門口肯定都是孔家的眼線,現在只能先甩開孔琰的跟蹤。路過客棧的時候,白樹生撞上了遊歷歸來的戰文翰和董鋒,心生一計:「幫個忙吧?」
戰文翰聳聳肩膀:「說。」
孔琰越跟越覺得納悶,路過客棧之後,這兩個老人的身形怎麼越發年輕,甚至可以用曼妙來形容。他緊走兩步上前抓住白樹生的肩膀,強迫他轉過身來。隨後,孔琰望著白樹生摟著的兩個妙齡女子,勃然大怒。
「孔家公子想要強搶民女?」白樹生故意大聲吆喝,這一招他跟戎策學來的,凡是好面子的人都會逃跑。孔琰也不例外,趁著人沒聚起來趕緊溜了。
白樹生哼著歌回到了客棧,拍拍董鋒的肩膀問道:「人送哪去了?」
「千戶大人常言,危險即是安全,」董鋒摸著佛珠,淡然道,「送到了孔家的偏院,由孔珧接手。再如何,他們都不會對家裡人下手。」
戎策天亮就啟程,傍晚到了懷州,但繞了一圈才發現,根本沒什麼鬼魂,懷州的這個殺人埋屍案被掩蓋的天衣無縫,就連剛收了工的衙役都一臉無所謂的神情說道:「前朝的古墓嘛,有錢人埋在這,不稀奇。」
葉齋雖然不懂驅鬼,但他手下有幾人曾經在伏靈司做過校尉,私藏了不知多少仙羽散和黃符,就算有什麼問題也都解決了,輪不到戎策插手。
所以他為何要讓自己來懷州?
一個念頭飛快閃過,戎策心想,葉齋做的不是讓自己趕到懷州,而是防止伏靈司去沙石城調查。戎策不提沙石城,伏靈司的其他人自然不會去,他們便有時間解決不知什麼棘手的事情。
想到此處,戎策隨即吹一聲口哨,喚來梭子。
葉齋在戎策面前沒必要隱瞞什麼,那他想要爭取時間,為的是瞞住另一個人——宥州新上任的通判,葉齋最在乎的妹妹。他要保持一個完美的兄長形象,就必須掩人耳目。
梭子帶著信飛走了,戎策一提韁繩朝著宥州西南的方向飛奔而去。他餘光掃到,身後有兩人同時策馬揚鞭,樣貌還有些似曾相識。
葉亭摘下帶了一天的沉重髮飾,孔珧走到梳妝鏡前替她揉捏肩膀,一副心事沉沉的模樣讓葉亭起了疑,問道:「可是有事發生?」
「小事罷了,」孔珧俯身吻她額頭,吃了一嘴的胭脂水粉,輕咳一聲,「我家的長輩不好應付吧?明日是該母親家的親戚來訪,但我生母過世十多年,也沒有親人在世,當清閒些。」
「再不好應付也不過是親戚朋友,做了通判,日後要見的全都是蠻橫無理之人。前幾日你說想要留在宥州,可跟楊監察說了這件事?」
孔珧越發沉不住氣,咬唇片刻低聲說道:「我這就去說一聲,馬上回來。」
葉亭還沒來得及開口,邊看孔珧步伐極快走出房門,而門口博古架上只留下一個空蕩蕩的刀架。若他是去見楊幼清,何需要帶上伏靈司的那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