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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1:16:26 作者: 炎荒
    「又不是不會修,」戎策勾過白樹生的胳膊,「是不是小白?」

    白樹生挺起胸脯:「能修!」

    「看起來咱們孔百戶還有待鍛鍊啊,」戎策笑得眯起眼睛,「回伏靈司之後先扛著門板,繞著咱院牆跑上三圈。」

    孔珧喝了些酒,酒氣上頭膽子也比平日大些,梗著脖子說道:「人各有所長。」

    「小白,上。」

    「嗷!」白樹生叫一聲就要撲過去。

    戎策一把抓住他領口:「你他媽嗷什麼!」

    「不是顯得厲害?」

    這廂鬧得沸沸揚揚,遠處的正堂里,孔家的長輩在於年長的賓客喝茶聊天,希望藉此機會結交更多的人,獲得更多的門路。與努力攀高枝的某些親戚不同,孔家的幾個哥哥倒顯得十分矜持,葉齋心想,大概是他們被人警告過,不許站隊。

    孔璋是嫡長子,亦是世子,成熟穩重。楊幼清和他聊過兩句,這人太過圓滑,像是一灘水,無論激起多少浪花,最後都會歸於平靜。

    不過楊幼清看得出來,他承受了很大的壓力,席間不停扯動領口,額頭也時常冒汗,東張西望不知在等何人。楊幼清故意走到他身邊,問道:「世子為何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監察大人說笑了,」孔璋舉起酒杯,話中帶著笑意,「不過是羨慕四弟有這樣的姻緣,我早過而立之年,請人做過不少媒,只可惜找不到能夠共度一生之人。」

    他想打太極,楊幼清便跟他打,提及了孔府和他工作上的事情,對方都對答如流,好似他心慌並不是因為這些。楊幼清的拇指輕撫酒樽外壁雕刻精細的龍鳳圖案,忽然說道:「宥州的地倒是年年高產,稅收只多不少,朝廷的經費還有富餘。」

    「哦,」孔璋低頭飲酒,「大概是雨水足。」

    楊幼清觀察到他喝酒的時候肩胛肌肉僵硬過方才,便知道有事隱瞞,但作為伏靈司的監察,他不方便繼續追問。

    談了兩句明年的朝廷俸祿改革,門口忽然多了一個穿著衙門官服的男子,跌跌撞撞就要往裡闖。孔璋道了一句失陪,接著走到門口將那男子拽到了庭院的陰暗處。再過片刻,孔璋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楊幼清仰頭喝盡了杯中的酒,抬頭望見遠處的葉宇在打量他,便大大方方回望過去。葉宇像是被蠍子蟄了一般轉過頭去,倒是讓楊幼清好奇,這小跟班的小跟班心裡有何打算。

    放下酒杯,楊幼清發現葉齋也在席上消失,拋下他那些掙錢的門路不知去了何處。

    他去了後院的廂房,倒不是去跟著鬧洞房,而是尋戎策。戎策瞥見他的時候故意高聲陰陽怪氣喊道:「二殿下大駕光臨,咱駙馬爺的親屬們表示表示!」聽了他的話,伏靈司的校尉紛紛端起巴掌大的酒碗擠到葉齋面前,一口一個殿下給他敬酒,恭敬地不得了。

    葉齋氣得肺都快炸了,越過人群抓住戎策的手腕將他往外拽。戎策比他結實一倍,自然是拽不動的,但也不能在妹妹的大婚之夜掃了兄長的面子。

    等到了僻靜的地方,葉齋才說道:「你是不是答應了亭亭去一趟山區?」

    「二哥想做什麼?殺人放火的事情我可不干。」

    「別廢話,」葉齋摸出個錦囊塞在他手裡,裡面是沉甸甸的銀子,「她能有什麼難事,敷衍敷衍亭亭,然後去懷州幫我解決點事情,錢不夠再給。速度要快,趕在老四離開宥州之前辦妥了。」

    懷州雖說不是封地,但太守是葉齋的得力部下。前幾日聽說在府城的縣衙天井裡挖出來幾具無名屍體,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第二日又忽然沒了聲音,末了說是前朝的古墓。

    戎策明白了葉齋的意思,掂了掂手裡的銀子:「我憑什麼幫你啊?我怎麼不記得,你對我有恩?」

    「你看這個。」葉齋從懷中拿出一張薄如蟬翼的信紙,戎策霎時變了臉色。

    佐陵衛,無論任何職位都不能與民間幫派勾結,而葉齋竟然有楊幼清和漕幫合作的證據。戎策咬著牙想要去奪那張紙,葉齋一抬手:「這東西我多的是,隨便一張就能讓你師父捲鋪蓋走人,走到牢房還是刑場,這就得看我怎麼在父皇面前白話了。」

    「我明日一早啟程,」戎策沉聲道,「錢就不用了,你把所有的信件和文書都拿給我。」

    楊幼清的酒量不算好,他早就知道,但是今日的酒不能不喝。

    他有點後悔跟著送親,但留在伏靈司對著一桌子的公文,不如喝酒,況且有阿策照顧他。

    戎策的酒量好,且今日跑跑跳跳也沒吃多少飯喝多少酒,等回到客房的時候就見楊幼清兩頰緋紅坐在八仙桌前捧著茶碗發呆。戎策心裡蹦出來的第一個念頭便是,有點可愛。但他知道楊幼清就算喝醉了也能一隻手把他按在地上,所以靜悄悄走過去,坐到他對面,問道:「您困了?」

    「你來我房間做什麼?」

    「這是我房間,」戎策忽得有些哭笑不得,「老師,我扶您回去吧。」

    楊幼清掃視四周,慢慢道:「方才忘了,我把醒酒湯灑在了我屋床上,阿策,你是不是該有所表示?」

    「行,您去床上吧,我睡地鋪,」戎策無奈,自家妹妹結婚,大舅哥淪落到睡地上,「我替您除了外衣。」

    楊幼清默許,緩慢抬起雙臂,戎策替他解了腰帶和長袍的對扣,沒幹過這種活的粗糙千戶手指不經意間碰觸到師父的身體,臉頰同樣是一陣紅,活像是喝醉了酒。楊幼清嫌他慢,自己拽下袖子扔到一旁的座椅上,接著躺倒,捂住眼睛:「阿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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