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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1:16:26 作者: 炎荒
「四哥,」葉亭喚了一聲,「天色已完,不如早些休息吧。」
葉宇望向葉亭,最終也沒再跟戎策爭辯下去,說道:「此事本王自有定奪,還請伏靈司的各位速速離開。」
葉宇沒有料到的是,葉南坤聽聞此事之後並未說任何關於伏靈司的不是,反而大讚孔珧勇救公主的英雄之舉。葉宇心裡納悶,分明是伏靈司辦事不利惹得凶煞入了考場,為何受罰的反而是自己?難不成作為春闈的考官要懂得如何捉妖?而太子,作為葉南坤最忠誠的兒子,自然是不會違背父皇的意思,要葉宇好好反省。
他被罰在王府閉門思過,侍衛長莊嘯鳴陪同他練劍消磨時光。
「不練了,」葉宇將鐵劍扔到地上,「把漕幫的信都給我拿過來。」
莊嘯鳴撿起被他扔掉的劍,說道:「殿下,求人不如求己。」
「何意?」
「您想要如何模樣的朝堂,應當自己爭取。」
戎策把鎮墓獸的碎塊鎖到箱子裡,放在藏書閣三樓的一個角落裡吃灰。報告裡,孔珧詳細複述了事件的經過,楊幼清一眼便看出,戎策和謝君溪對打的時候放了水,故意不肯下殺手。
如若再耽誤一點時間,如若孔珧沒有挺身而出,那煞怕是已經攫取了四公主的魂魄。
事情的結果便是戎策被罰打掃藏書閣三個月,而戰文翰在顧燊被調入六部之後,暫時坐上了副監察的位置,只待一紙文書就能升官。
戎策抱著掃把坐在樓梯上忙裡偷閒,側頭看著窗外的餘暉。
楊幼清抱著一摞竹簡書往上走,看他聚精會神趴在窗口的模樣忽然有些不忍心打擾。但楊監察對下屬要求嚴格,怎會容忍他們偷懶:「阿策!看什麼呢?」
「老師?」戎策回過神來,往旁邊挪挪,意思是給他留個空一起坐著看夕陽,「老師,我覺得我錯了。」
楊幼清坐到他身邊,問道:「如何錯了?知道不該盲目善良了?」
戎策搖搖頭,說道:「過強的保護欲反而適得其反。我無權掌控別人的人生,即便是我的親人,即便是我撫養的孩子,也應當由他們自己去抉擇。」
「終於懂了?」楊幼清摸下他的後腦勺,「跟你說件事,有些心裡準備。」
「何事?」
「你義父打算用一些手段,讓冬兒落榜,」楊幼清低聲道,「若她進了殿試,便要面臨更嚴格的審查,身份一事極其容易曝光。」
戎策懂了,當年的溯州戎家只有一個進宮做太監的兒子,後來被戎策取代了身份,哪裡來的女兒?若是真的查出來什麼來,迎接的不僅是無從做官,而是人頭落地。
「老師,這也算是保護欲吧?」
「但是,」楊幼清話鋒一轉,「佐陵衛搜查考場的時候,秘密找到了冬兒的試卷,評分很低。她的論點太過鋒利,似是故意不想考好,又或者是這個孩子天性如此——咱們家的小孩想法都有些與眾不同。」
戎策忽然想起去年秋日的一個傍晚,戎冬拿著伏靈司的報名帖。
白樹生回到伏靈司的那天是個難得的晴天。他見了人就開始講這次遠行神奇的經歷,如何被入魔者盯上,又如何金蟬脫殼、飛一般跑回了京城,一絲痕跡都沒留下。戎策抱著手臂,問他:「你就不怕被人尋仇?」
「北朔那麼大,讓他們慢慢找,」白樹生沒心沒肺笑著,「我特地把他們引到南邊沙漠去了,廣袤無垠都是沙子的至少十天半個月找不著出來的路。」
戎策去探他懷裡揣的特產吃食,白樹生閃身躲過,繞著槐樹轉了半圈。戎策要去追他,忽然聽見熟悉的腳步聲,猛然駐足回頭,被跑著繞過來的白樹生撞得一個踉蹌。隨即他習慣性一腳踹過去,耳邊是白樹生的嗷嚎。
「老師!」
「阿策,」楊幼清將手中的信件遞給他,「下個月葉亭嫁入康彥候府,同時上任月歸城通判,陛下欽點伏靈司護駕。」
戎策看見了信上的名字,嘖嘖一聲:「孔珧這小子命怎麼那麼好呢?老師,您想讓我帶隊?」
「我也去我也去!」白樹生舉高了手,「宥州這個季節的野菜餅最新鮮,西南鹽鹼地長出來的野菜味苦但回甘極香。」被戎策踹了一腳之後,白樹生故作嚴肅補充道:「保護公主乃是一等大事,我定當全力以赴,全力以赴。」
楊幼清沒空搭理便由著他胡鬧,對戎策招了招手:「你來我書房。」
戎策不知又犯了什麼事,聳聳肩膀跟上前去,低聲問道:「是關於亭亭?」
「不。」
「冬兒?」戎策繼續猜,「她要來伏靈司?」
「還沒定,冬兒少時有過兩次氣胸,極易反覆,你義父擔心,申請便一直壓著,」楊幼清推開書房的門先行走進去,等戎策進來便示意他關門,「阿策,你是不是有件事情一直沒告訴我?」
戎策在大腦里飛快地搜索,從七歲偷吃雞腿一路想到前幾個月他偷偷查命格混淆一事,最後裝作無辜搖頭:「老師,我有什麼事情能瞞得住您?」
楊幼清轉過身去,微不可聞地一聲輕笑,轉身回來之時手中多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紫檀木盒。他遞給戎策,後者小心翼翼接住,打開來的瞬間一怔:「這是,這是和田玉的原石?」
「生辰快樂,阿策。」楊幼清拍拍他的肩膀,下一秒猝不及防被激動的徒弟緊摟在懷裡。楊幼清故意板著臉,罵他胡鬧,戎策非但不理,還變本加厲抱著他顛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