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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1:16:26 作者: 炎荒
    「還有這事?」太守愣住,眼角的皺紋都一動不動。

    沈景文將茶杯推到遠處,說道:「一派胡言。」

    「沈三少爺如此針對我,怕不僅僅是因為在梅雪山莊,趙元同砸爛了一個花瓶沒賠錢吧?」戎策嘴角揚起一絲笑容,目光如炬竟讓沈景文有一絲的晃動,「因為你擔心我查出你身上的秘密,所以要殺人滅口!」

    「混帳,胡說八道!」沈景文一拍桌子站起身,斯文如他難得開口罵人。

    戎策跳到高台之上與他面對面而站,低頭俯視這個嬌生慣養的少爺:「村莊的老農受傷,沈三少爺正在田間收租;鎮上的鐵匠昏倒,沈三少爺在隔壁街的店鋪談生意。老闆娘,我想問問,你失去心智之前,見到的最後一人是誰?」

    沈景文越過戎策的肩膀看向台下站著的鬼魂,一字一頓道:「我待你不薄,你要為這人信口開河?」

    「我的確是見過三少爺,但究竟是誰狐狸精,恕我凡俗一雙人眼,看不出。」

    戎策緊盯著沈景文,冷笑一聲:「她不知道,有人記得。」沈景文瞬間轉移視線回望向他,戎策反倒對他失去了興趣,轉身看向太守:「勞煩您打開衙門的大門,我想我有位朋友剛剛趕到。」

    大門開了,急匆匆走進兩個人,一人身穿鵝黃長袍,另一人斜背著梨花木的藥箱。

    「在下鳳麟,乃是森州一名風水師。數日前,沈三少爺曾闖入我房中,對我使妖術,若非我福大命大遇上了京城來的名醫,」鳳麟向後看一眼,「名醫」本人張裕來喜滋滋揚起下巴,「我便要如瘋子一般,痴狂到老。」

    鳳麟在牆上畫的,並非是什麼密文,而是一個地標,和一個「三」字。戎策見到沈家大宅的第一眼便有些熟悉,仔細一想,鳳麟所指的,應該就是沈家三少。

    「荒唐的指控,荒唐,」沈景文走到高台的邊緣,居高臨下望著鳳麟,「恕我直言,你不過是一個騙子。你可否告訴大家,有人偷襲你的時候,你在何處?」

    鳳麟不受控地嘴角抽動,數雙眼睛盯著他,他也無法不回答,只好硬著頭皮說道:「監牢。」

    沈景文挺起身,不再理會台下之人:「各位聽見,這人受過牢獄之災,誰知道會不會為了免除罪罰而編出謊言?沈家家大業大,無意中可能得罪了不少人,擋了他們的財路罷了。」

    太守這才接話:「對對對,此人不可信。」

    沈景文點頭,繼而轉身望向戎策:「你還有其他的,所謂的證人?依我看來,並非是我針對你,而是你針對我。的確,沒有辦法證明千戶大人身份的時候,我是動了粗,但也是無奈之舉,畢竟你拿著刀,想要傷害我的護衛。千戶大人由此懷恨在心,我不責怪,相反,我需要給你道歉。」

    戎策攢了一肚子的火氣正要說話,只聽太守搶了話頭:「此案牽扯甚廣,一時三刻難以審完。不如今日先退堂,由伏靈司的幾位大人與我們一同查出真相,可好?」

    「分明——」

    「阿策,」楊幼清喝住他,「太守和王爺都累了,我們改日再研究此案。」戎策不解望過去,這才注意到他師父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更加蒼白,左腿膝蓋忍不住打顫。

    戎策咬下嘴唇,說道:「是,老師。」

    大門打開了,首先往外跑的是急著找廁所的衙役。隨後是向圍觀群眾解釋經過的師爺,但隨即他也堅持不住,將寫得「言簡意賅」的卷宗一撂,轉頭也奔著茅廁跑去。

    戎策扶著楊幼清從側門走出來,太守主動邀請他們留宿衙門的驛館,戎策也沒推脫。

    看著張裕來幫楊幼清把脈,並再三確認他師父不會有大礙,戎策才從臥房走出來,小心翼翼關上了門。小白不知去了何處,也許是去感謝廷爭——這傢伙給老闆娘下了一道符,竟然讓她在日光下被所有人所見,雖然時間極短,但效果達到了。

    等在門口的只有鳳麟,戎策走到他身邊拍拍他肩膀:「挺好的。」鳳麟沒想過他開口竟然在誇人,愣了片刻,戎策好奇問道:「怎麼了?」

    「張大夫來的路上一直說戎千戶如何如何苛責,加之先前的經歷,我以為你會——」

    「以為什麼?」戎策打斷他,揚起嘴角,「責怪你沒有把沈三踩死?我知道人的極限在哪裡,有些事情坐到某種程度,已經是最好。不過張裕來真該挨揍,從森州到青沙道竟然花了半天。」

    鳳麟低聲道:「是我路上丟了錢袋,回去找。」

    「那挨揍的應該是你,不過可惜,你不歸我管。」戎策笑著拍拍他後背,鳳麟啊了一聲,然後才意識到戎策並未生氣。

    「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在朝堂上說出,」鳳麟掃視四周,湊近些許,「沈景文在找真正的青丘狐,如果我沒猜錯,他把我當成了上古的半神,所以才來試探。」

    戎策笑著拍拍他肩膀:「不是你福大命大,是他根本沒想殺你。沈景文這個人——也許是只妖,還是有底線的,你的陽壽還長,他不會真正吸走你全部的精氣,只是想讓你忘記見過他。」

    曾皓走進房間的時候,神情頗為認真:「我以為你來北朔是有目的的,我是指,作為明晞府未來的掌門人,你到北朔並非是吃喝玩樂這麼簡單。」

    「誰說的。」廷爭笑了笑,將臉上的面具撕下來放入木盒中。他這張面具用的是初生九嬰最稚嫩的皮膚做成,延展性勝過普通面具百倍,但也稀有,僅此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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