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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1:16:26 作者: 炎荒
「只是查閱開國初期的卷宗。如果伏靈司監察沒這個權限,指揮使大人也沒有?」
孟兆寧劃掉心急寫錯的字,在卷子上工工整整用小楷寫道:「望先生嚴加管教,莫讓孩子早戀,以保證明年會試名列前茅。切不可使她與劉家小公子來往密切,或張家二少爺,或李家少家主。」
楊幼清等不到回復,繼續道:「那太子少保,總可以調閱卷宗了吧?」
「不是權限的問題,」孟兆寧在疑似早戀對象的名單上又添了幾個人,基本上學習不好又拈花惹草的全都寫了個遍,這才停了筆,「你實話告訴我,想查什麼?我能幫你就不要驚動宮城裡的人。」
楊幼清雖然自幼在孟兆寧隨遇而安的性格薰陶之下長大,他自己也學了一身清高做派,但是孟兆寧不想惹是生非的保守,他接受不了。奈何楊幼清本就不認識幾個高官權貴,能夠幫自己調查此事的,數來數去也只有孟國舅。
於是楊幼清思索再三,實話實說:「有人告訴我,繹國國師在逃亡前夜,也就是前朝末代皇帝橫死那晚,他從皇宮內取了三樣東西,而僅僅帶走了其中兩件。我想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孟兆寧頓了一下,簽字的手一停,試卷上暈染開一塊濃重的墨跡。他急忙低頭,把那塊墨跡劃了,重新簽上姓名蓋了章。等他全都收拾好,在椅子上挪動些許,倚靠著椅背,這才開口:「這件事情佐陵衛沒有權力查。」
「事關生死存亡呢?」
「此話何意?」
「阿策從黃泉帶回來了一樣物件,看似是個鐵球,但是極有可能就是當年國師沒能帶走的寶物。您知道,伏靈司曾經遭到人偷襲,而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這個鐵球。現在看來,南繹還有後續的計劃,勢在必得。」
孟兆寧緊皺著眉頭,問道:「他們有什麼計劃?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
「猜測罷了,不過,您知道什麼?」楊幼清反問,他知道孟兆寧有所隱瞞的時候,會下意識向下看,而且喜歡攥腿邊的衣袍,這個習慣阿策也有。
孟兆寧沉默,但是他自知越拖延就越讓人起疑,末了說道:「我會讓佐陵衛對曾皓和他身邊的陪讀嚴加監視。你要對佐陵衛有信心,不然怎麼做伏靈司的監察?也要對你的手下有信心,前幾次不是好好解決了問題?」
他一打官腔,楊幼清就明白,這件事打破砂鍋孟兆寧也不會說。但是這給楊幼清一個信號,當年的國師真的帶走了某樣東西,而且是皇室避而不談的東西。真有記載,只會在印綬監——若印綬監真的只是庫房,那佐陵衛就是看大門的。
楊幼清拿起桌上的點心,問道:「您做的?」
「對啊。」孟兆寧洋洋得意。
楊幼清看著焦黑的糖漿和還沒融化的鹽塊,將這不知道是何物的點心放進嘴裡,做出一副愉悅的神情,評價道:「甜而不膩,回甘濃郁,實為佳品。」
「你拍馬屁我也不會讓你查卷宗,」孟兆寧打斷他僵硬的討好,「剛才阿策嘗了一口,差點沒當著我的面吐出來。我算是看出來了,他那些亂七八糟的功夫都是跟你學的。」
「阿諛奉承是他自學成才。」楊幼清見這招不奏效,趁孟兆寧低頭,快速將點心吐在手帕里,然後塞入袖口。
孟兆寧將簽好字、蓋好印的測試卷子遞給楊幼清:「出去的時候順便給冬兒送過去。」
見指揮使大人明擺著要送客,楊幼清不能不走,接了試卷道了別,走到門外看見蹲在庭院裡不知做什麼的戎策和戎冬。
戎策抬頭,用拇指摸了摸自己唇角。楊幼清疑惑望過去,戎策伸出舌尖,舔了舔方才碰觸的地方。
「你撩撥什麼呢?」楊幼清上前一步,揪他耳朵的動作得心應手。
「放手啊老師!」戎策蹦躂著,懷裡的兩隻野兔掉在地上,滾了一身的泥巴。戎策顧不得兔子了,高聲喊道:「您點心渣子還沒擦乾淨就來拽我!」
楊幼清順手一抹自己唇角,果然沾了一塊碎屑。他將戎策放開,沒有絲毫的窘迫,下巴一抬問道:「哪來的兔子?」
看了一場戲的戎冬急忙將兔子抱起來,一共一窩五隻小兔子:「帝澤山撿到的,大哥哥要不要養一隻?褐色的,剛見到的時候骨瘦如柴,便餵了菜葉和蘿蔔。同窗都說小兔子沾了人的氣息就會被父母遺棄,所以不能還給它們父母了。」
楊幼清伸手摸了摸其中一個的腦袋:「不錯,養肥了餵梭子。」
「嘿,我也是這麼想的。」戎策在一旁插嘴,還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戎冬瞬間後退一步,氣得不行但是不敢對楊幼清動手,思來想去一腳踹在戎策膝頭,然後抱著兔子轉身就跑。
「敢踹我?站住!你跑哪去!」戎策掃了掃膝蓋上的鞋印就要追,被楊幼清拽住了後領。戎策回頭:「她欺負我!她小時候我還抱她爬過樹呢!小白眼狼!」
楊幼清用胳膊鉗住他脖子:「關於爬樹一事,阿策,當年是你把三歲的小姑娘一個人扔在樹杈上的?」
「我玩忘了……」戎策一個冷戰,彎了眉毛求饒,「那時候才十歲,不不不,九歲半,您跟小孩子計較什麼呢?」
「為師是小肚雞腸的人?沒事,就罰你在樹上倒吊一晚上,」楊幼清冷笑著,那惡意的笑容在戎策眼前放大,「如果我是你,就趕緊去吃點夜宵,以免一會兒餓肚子。」沒等戎策叫喊,楊幼清補上:「也別太飽,容易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