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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1:16:26 作者: 炎荒
    「嗯,大哥哥,你見到大哥哥了沒有?」旭華四處望了望,然後把胳膊朝天伸直了,「他有這麼這麼高,兩隻眼睛一隻嘴巴,還有一個鼻子。」

    蘇渙拿著筆,默默地在紙上畫了一個圓圈,圓圈裡面畫上兩個眼睛一張嘴,再畫一條豎線當鼻子。他看了看,京城路上扔一個磚頭,砸中十個人,九個半都長這樣。

    楊幼清聽到旭華肚子咕咕叫了一聲,問道:「是不是沒吃飯?想吃什麼?」

    「福鼎的包子,不要胡蘿蔔的。」

    楊幼清回頭看向蘇渙:「聽見沒,還不去買?」蘇渙愣了一下才轉身朝大門走去,楊幼清心裡嘟囔,到底是不如阿策好使喚。但是他一想戎策在昭州看什麼選美,便氣不打一出來。

    小孩看到楊幼清皺眉,莫名其妙有些害怕,小霸王的脾氣也不見了,畏畏縮縮拽他衣角:「那,胡蘿蔔的也不是不行。」

    白樹生走進監察大人書房的時候看到了這樣的一幕——一絲不苟的楊幼清穩穩坐在紅木椅子上,右手拿著一本最新版的西域妖魔錄,左手摟著旭華的腰。而旭華,穩穩坐在監察大人的左腿膝蓋上,揚著下巴吃蝦仁餡的包子。

    白樹生仿佛看到了天倫之樂的和諧景象,直到楊幼清怒斥一聲:「在門口站著幹什麼!」

    旭華學他的樣子,用兒童獨有的稚嫩嗓音喊:「幹什麼!」

    白樹生急忙走過去:「大人,消息說西北道那邊出現了魔族後裔,看樣子是有些棘手。」

    道和州有著差不多的職能,但是某某道一定要比某某州更加荒涼。

    西北道是北朔西北角的一片土地,太子北征的時候從遊牧民族手中奪來的土地,因為礦產豐富所以有重兵把守。然而除了軍隊和採石場,西北道也沒有其他的東西了,就連伏靈司都未曾在那裡設立暗樁。

    這麼遠的地方出了怪事,楊幼清掌管伏靈司九年,還是第一次遇到。

    「好,晌午過後,你和董鋒一起去西北道,路上有個照顧,」楊幼清一向懂得如何用人,尤其是這制衡二字,參悟得透徹,「要求不多,別讓伏靈司賠錢。」

    白樹生蹦跳著走了,楊幼清也不知道他在高興什麼,不過樂觀總是好的。

    旭華將手中的包子吃完了,再也坐不住,要從他的膝頭跳下來。楊幼清便將他抱起放到地上,說道:「在我屋裡玩,不要亂跑。」

    「知道了。」旭華說得輕巧,表現得乖,但實際上破壞力極強。楊幼清一低頭的功夫,就聽見咣當一聲,下意識站起身,右手已經放到了蒼鋒的刀柄之上。

    旭華從小木凳上跌落,摔了個人仰馬翻,楊幼清額頭突突地疼,他問:「你想做什麼?」

    「這個好玩,我想拿下來。」旭華爬起來,素色的衣服上沾了灰塵,頭髮也有些凌亂,髮髻歪向一邊。

    楊幼清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是放在櫃檯之上的血凌。當初戎策信誓旦旦說要練雙刀,但事實證明血凌和血刺的設計根本不適合同時使用。這次他被關禁閉,楊幼清沒收了兩把刀,戎策不告而別的時候僅僅拿走了血刺,到底還是長情。

    「這個不能玩,」楊幼清走過去蹲下身,將旭華拉入懷中,解開他的髮帶幫他重新梳頭,「消停點,一會兒我帶你去京城看看。」

    旭華被他攬在懷裡,順勢坐到他膝蓋上。楊幼清正聚精會神處理鬢角的幾根頭髮,忽然大腿一沉,差點摔個踉蹌。他敲敲旭華的腦袋:「不許胡鬧。」

    屋外,白樹生和張裕來湊到一起,坐在大槐樹下面分一包戎策私藏的辣花生。白樹生道:「你信不信,我在監察大人的書房裡看到他摟著那孩子,表情要多溫柔有多溫柔。」

    「我信,」張裕來挑了一顆沒沾染多少紅油的花生扔到嘴裡,「我琢磨著給他們來一次滴血認親。」

    「你的意思是?」

    張裕來故作神秘點點頭,低聲道:「看年紀,八九不離十,再說何時監察這樣縱容一個人?你幹嘛搶我花生。」

    「是我嗎?」白樹生低頭,一直小手從張裕來的兩隻手指間硬生生搶走了一粒精挑細選出來的微辣花生米。

    旭華將花生放進嘴裡,接著呸呸吐出來。他小臉通紅,舌頭哆嗦著說道:「好辣。真難吃,你們還有沒有其他好吃的啊?」

    曾皓在銀修賭坊待了一下午,左右休沐日他也沒別的地方去,走親訪友這件事不太現實。廷爭和吳廣德也在賭坊陪了他一個下午,看著王爺輸得多贏得少,一個賽一個心裡著急。

    廷爭道:「這個牌不能要。」

    吳廣德道:「這局不能冒進。」

    曾皓一推面前的碎銀:「全押。」

    廷爭捂住了眼睛,一邊往人群外面走一邊說:「讓我自己靜一靜。」曾皓想要回身跟他要幾塊銀子,但是已經不見了人的影子,他便轉身望向吳廣德,這位娘家表哥從口袋最深處摸出來最後一兩銀子,被曾皓奪了去。

    罷了,他們家王爺懂得什麼叫小賭怡情,再說這次來的目的也不是贏錢,而是看賭坊東家的女兒。

    大約是半個月前,曾皓初始這位自稱九月的姑娘,與她一同吟詩作對,最後探討梁祝故事的真實性一直到深夜,才不舍離去。之後曾皓多次來此地,但都沒能再遇九月。

    最後的一兩銀子輸光了,曾皓無奈離開賭桌,走到外面撞上了匆匆趕回來的廷爭,問道:「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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