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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1:16:26 作者: 炎荒
戎策一愣,楊幼清的威嚴像是壓在他身上的一座大山一般,逼著他點頭——他是真的動過殺心。隨即他挨了楊幼清一腳,退後兩步摔倒在地,忍不住喊道:「老師!」
「你活該。」
廷爭進門就給曾皓跪下了,曾皓攔也攔不住,扶也扶不起來。末了無奈說道:「錦春是明晞府堂主這件事,大家都沒料到,他招鬼騷擾師長、同窗,也自然是明晞府的主意,我不會怪你的。」
「可始終,明晞府是燕王府所管轄,」廷爭低著頭,難得的神情嚴肅,「王爺,此事一出,你在北朔的境地會更加艱難,皇室那邊也會有風言風語,你得挺住。」
曾皓搖頭:「挺住如何,沒挺住又如何?我無心參與奪嫡之爭,這件事情,我只會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參與,北朔如何調查、如何懲罰,那是他們的自由。左右都是我帶來的人作惡,擾亂了書院的安寧,我甘願受罰。」
「王爺……」
「不必說了,你這幾日避避風頭,畢竟此事,」曾皓想說和你無關,但是他還是有幾分疑慮,便換了個試探的口氣問道,「你老老實實回答我,你對明晞府真的是毫無了解?」
廷爭抬頭,不知何時這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都對他起了疑心:「王爺,明晞府是明晞府,燕王府是燕王府,我是我。」
「如此便好。你先出去吧。」
廷爭道安,走出門去。他站在廊下,望著驕陽和飄逸的流雲,挺起身板愜意地舒展筋骨,長長舒了一口氣。
葉亭在福鼎居見到孔珧的時候,熱情地走過去問好。已經落座的白樹生和張裕來仿佛捕捉到了什麼新聞,趕緊拉出椅子來請她坐過來,添茶倒水。
張裕來用胳膊肘頂了頂孔珧,低聲揶揄:「攀上高枝了?」
「去,」孔珧壓低聲音回了一句,然後將葉亭喜歡吃的蝴蝶酥擺到離她近的地方,說道,「殿下,嘗一嘗福鼎居的點心,比他們家的包子做的更好。因為用了果木烤制,帶著天然的香味。」
張裕來和白樹生對望一眼,悄麼聲地將椅子往桌子另一邊挪。
葉亭夾了一塊點心,環網四周問道:「你們戎千戶呢?」
「千戶大人,」孔珧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原本想要夾給葉亭的一塊山楂糕最終放入了自己碟中,「他犯了錯,被監察大人關在伏靈司面壁思過。」
白樹生補充道:「這次是真的惹了監察大人了,估計十天半個月都得在水深火熱中度過。老張,挪挪地,蒸鍋要上來了。」
葉亭歪著頭看向白樹生,忽然道:「我是不是前幾日見過你,上個月底在嬌雀綢緞莊?」
「嗯?」白樹生嘴裡叼著半根虎皮鳳爪,毫無形象抬起頭來,一臉茫然。等他把雞爪吃完吐了骨頭,才繼續道:「不瞞殿下,我有點毛病,經常會失憶,別見怪。來嘗嘗這個煎釀三寶,特別入味。」
葉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但是她清楚記得,就是白樹生在跟她聊天后的那一晚,她見到了大姐的遊魂。雖然兩件事極有可能是巧合,但葉亭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白樹生身上有秘密。
刑部的卷宗抄了一份給伏靈司,楊幼清接到之後翻來覆去看了許久,而後輕輕放到一邊。戰文翰給他遞了卷宗後就沒聽見監察大人說一句話,此時站在書房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頗為為難。
楊幼清終於開口:「你看呢?」
「戎千戶有前科。」
言簡意賅,楊幼清知道他的意思,戎策上過戰場,死在他手裡的敵人不計其數,不多錦春這一個。不過他還沒說話,戰文翰又開口:「但光明磊落。」
不錯,自從楊幼清把戎策關柴房讓他面壁思過之後,不少下屬,歸戎策管的還是不歸戎策管的都來求情。平常也是這波人來投訴戎策責罰下屬,關鍵時候倒是一個兩個很講義氣,替他說好話。
但歸根結底是因為講義氣的是戎策。平日裡罵一句踹一腳那是小事,打起架來戎策從來不放棄任何一個。楊幼清也說過戎策心裡有可笑的正義感,只是這份正義感會不會讓他對錦春下狠手,倒難說。
按理說不會,但如果錦春招惹了戎策,後者很有可能會被激怒。不過楊幼清想不到他們之間有什麼私人恩怨,暫且信了戎策不會殺人:「好,這件案子結了,你派人去帝澤書院和十一王爺交代一下。」
「大人,」戰文翰罕見地主動提問,「您不覺得抓到錦春有些太輕易了嗎?他們之前製造不在場的證據,誤導我們尋找入魔者,做許多迷惑的舉動,唯獨最後一戰。」
「是,阿策之前說的沒錯,他們是故意放棄這枚棋子的。」
戰文翰沉默片刻,繼而開口:「大人,十一王爺也許知情。如若他不是幕後主使,廷爭和吳廣德,必是其一。」
戎策跑了。
倒不是他在柴房面壁思過的時候跑的,而是楊幼清和他交心,聊到一半聊崩了,罰他熬鷹的時候跑的。
楊幼清問他為何對錦春嚴刑逼供,戎策說是覺得他作惡多端,而且要挖出幕後黑手。楊幼清便追問,自己何時教過他對活人拳打腳踢。
戎策一指後脖頸那夜被楊幼清掐出來的痕跡,紅色的淤痕在透過窗口的日光照射下格外醒目。楊幼清氣得想笑,說道:「你是我徒弟。」
「我以為您現在只有蘇渙這一個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