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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1:16:26 作者: 炎荒
    楊幼清推推他:「怎麼睡在這?」

    「啊?」戎策醒得快,揉揉眼睛就緩過來,一邊起身一邊打個哈欠,「老師,看天還沒亮想等一會,沒想著睡著了。城郊的案子辦妥了,我跟您匯報完了就去寫卷宗,保證寫得漂漂亮亮。」

    楊幼清點頭,看見他身上髒兮兮的又忍不住皺眉:「讓李承寫吧,你交上來的那些一半都是他寫的。」戎策不好意思眨眨眼,不過他堂堂千戶,讓手下人幫忙也沒有不妥。

    「愣著幹什麼?」楊幼清見他沒動,抄起身邊一把扇子就要敲他,「洗衣服去!今天新人來了,你帶他們登記,熟悉環境,然後去後山練刀。槐蔭戴家的雙刀一向厲害,我給你要來一套基本的刀法,你試試。」

    戎策本想說,自己五品千戶帶新人實在是大材小用,但是一聽師父竟然為他求來一套刀法,忽然一陣感動。

    楊幼清是什麼人,不涉官場,沒有朋友。他想從戴家要刀譜,不僅要放下面子放下身段,還說不定屢次碰壁。只因為戎策得了一把血凌,楊幼清就為他破了例。

    「老師……」

    「叫魂呢?」楊幼清的扇子終究還是打過來了,戎策哎喲一聲捂住肩膀。

    媽的,一點都不感動了。

    南繹都城名為金淵。

    金淵除卻皇城,最大的宅院便是燕王府。其中不僅有山水園林,還有一座九層樓高的藏書閣。北朔伏靈司後山的藏書閣,本應該屬於前朝的國公,也就是燕王的祖先。

    因而燕王府也建造了一棟一模一樣的藏書閣,以作紀念。

    南繹十一王爺曾皓,現在就站在藏書閣的頂樓,看向天窗外面飄忽的雲彩。他身邊走來一個年紀輕輕但是極其沉穩的男人,或者說男孩。他來到曾皓身邊,問道:「王爺為何悶悶不樂?」

    「你哪裡看出來我不開心?」

    少年沒說話,臉上帶了一絲善解人意的微笑。曾皓搖搖頭:「我這是憂慮。父皇忌憚我招安的五萬海盜,再加上南海兩營曾隨我一同作戰的十萬兵馬。」

    「王爺無心向王位,明說也無用嗎?」

    「罷了,」曾皓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想一想,說不定北朔之行,能讓我認識命中注定的姑娘呢?權當散心。我本就是個閒散王爺,若不是當年三哥、五哥抓人去前線當炮灰,我也不至於披掛上陣。」

    「王爺這樣想自然是最好,」少年臉上依舊帶笑,「京城有一家新的菜館,做魚鮮做得極好。松鼠鱖魚酸甜可口,王爺有沒有興趣試一試?」

    曾皓欣然點頭,忽然一頓:「為何總喚我王爺?」

    「總不能叫主子,我又不是太監。」

    南繹都城,卻是另一番景象。

    葉煦州和葉卯在養心殿內長跪不起,葉南坤揉著額頭,末了只能無可奈何說道:「好,好,葉卯,你若是想去南繹,便去吧。」

    「多謝父皇成全!」葉卯立刻抬手作揖。葉煦州輕咳一聲,葉卯反應過來,立刻補上:「五妹的身體怕是無法適應南繹酷熱的天氣,陰雨綿綿容易讓人思鄉,五妹年紀這樣小……」

    葉南坤擺擺手:「不用說了。」他對於這個常年長在塞北的孩子性格如何,心知肚明。葉卯沒有一點心機,乾乾淨淨像是一張白紙,放他去南繹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是皇子和公主不同。葉南坤在骨子裡是一個守舊的人。

    葉梁,他的第五個女兒,也是唯二能夠活過十歲的女兒,性格孤僻不善言談。但她並非是天生如此,她還在母親腹中之時,三皇子不慎點燃了泰明殿,火一路燒到後宮她母妃的寢室。

    那一天,葉梁的母妃落下了病。這個病,同時給葉梁的童年蒙上一層陰影。

    第39章 師父對我有偏見

    白樹生將一根鐵絲捅進鎖眼裡,屏氣凝神仔細聽著裡面細碎的響動。咔噠一聲,沉重的布滿鐵鏽的鐵鎖開了,他笑著將鎖解下來,推開黑色的木門,吱吱呀呀好似要散架。

    戎策看了一眼陰森森的小屋,再看了一眼將鐵絲收回袖中的白樹生,問道:「撬門你都會?話說回來,前幾日我見你從樹精身上偷果子,神不知鬼不覺的,同樣嫻熟得很。」

    「小時候靠這個營生,」白樹生踏進許久不曾住人也不曾打掃的屋中,被灰塵嗆得咳嗽一聲,「我十歲之前,跟一幫孩子一起,在黑禿子手底下當小偷。爬房梁的叫開天窗,鑿牆洞的叫開桃源,撬鎖的叫吃恰子。最開始我就做吃恰子,但是後來我發現這雙招子特別適合,就是椎埋。」

    戎策皺眉,若不是他認識白樹生許久,是斷然看不出這人童年是這樣悲慘的。不過白樹生自己並不將這段往事稱為慘,因為他在挖墳的時候,遇到了前一任伏靈司監察廖向生。

    十二年前的那個夏天,白樹生在一棵樹下面,跟墓主人的遊魂討價還價,只要墓主人說寶貝藏在哪,白樹生就給他找個漂亮的紙人結陰婚。

    廖向生的第一反應便是,這個孩子有陰陽眼。

    彼時戎策還沒有參軍,在帝澤書院讀書,時常因為一雙能見鬼的眼睛被叫到伏靈司幫忙。久而久之孟兆寧因為怕耽誤孩子學習,命令凡是伏靈司的人不許進孟家門。廖向生愁眉不展之際,撿到了白樹生。

    對於白樹生來說,廖向生給了他一個截然不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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