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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1:16:26 作者: 炎荒
「無妨無妨,」賀鈞新雖然官居四品,但現在邪門的事情纏滿身,伏靈司這些捉妖師才是大爺,「這裡,這裡是不是不乾淨?」
白樹生掃視了一圈,白鳳樓雖然徹底停了業,舞女、小廝也都拿了銀子出去住,但總歸還是在拿錢走人之前打掃了一番,地上一點灰塵都不見,怎麼會不乾淨?
於是白樹生抱著劍輕描淡寫說道:「你放心吧,就是兩隻從隔壁街上飄來的餓死鬼。這的符是阿策畫的,畫得不好,效果差點,你放心,走到前面鬼就跟不上了。」
賀鈞新一聽餓死鬼三個字嚇得渾身一哆嗦,又問:「小兄弟看得見他們,不害怕嗎?」
「小時候便習慣了,這是天賦,」白樹生說著還有些得意,一挺肩膀,「鬼呢一半沒什麼怨氣,就算是捨得不家人,遊蕩幾日也就走了。還有一半呢執迷不悟,不過不用害怕,聽他們講講故事,開解開解也跟著黑白無常轉世投胎。」
賀鈞新急忙點頭,不過白樹生話鋒一轉:「總有那麼幾個不聽話的,成了厲鬼,那就只好死在我這把劍下了。」
白樹生說完特地看向賀鈞新,果不其然看到後者又是一陣哆嗦。賀鈞新望了一眼白樹生手中的劍,問道:「你這把劍,專門殺鬼?」
「這倒不是,殺人也行,」白樹生輕撫劍柄,「我有記憶的時候就帶在身邊,不過時至今日還沒殺過人。伏靈司不管平常事。唉,你後面站著你那總捕頭,滿臉愁容瞧著你呢。」
賀鈞新急忙回頭未見人,恍惚片刻才想起,今早捕頭被一盆花砸死在了白鳳樓下。他對著空氣三鞠躬,想要說話卻猶豫再三沒開口,轉過身去看向白樹生。
「你說就行,他聽得見。」
賀鈞新打開話匣子,從九歲初見開始絮絮叨叨講了足足三刻鐘,最後一邊遺憾英年早逝一邊捶胸大哭。當做傳話人的白樹生正喝水潤嗓子,聽他哇一聲哭出來差點嗆著,急忙咳嗽兩聲。
「那個,時候不早了,」白樹生心想讓這人回家看看,不過方才賀鈞新好像說捕頭是個光棍,「你有什麼看上的姑娘再去瞅一眼,然後黑白無——阿策!」
白樹生瞧見自他對面的黑暗中跳出一個人影,分明是戎策舉著他那把血刺黑刀,朝兩人一鬼這邊撲來。只見戎策手起刀落,穩穩落地後緊接著一聲巨響,而倒下的卻不是鬼。
此時白樹生才注意到,捕頭身後的黑暗中蟄伏了一個伺機而動的影子,恰好戎策經過看到了那個東西,這才有了拔刀的舉動。
那是一個妖怪。白樹生聞除了他身上不屬於人類的氣息,卻不能分辨這妖怪的真身。他的眼睛比戎策要管用一些,低階的妖怪無一不現出原形,而這一隻少說也有三百年修為。
戎策轉腕將手中的黑刀對準妖怪的腦袋,妖怪想要跳起又被血刺鋒利的刀鋒劈中肩膀。劈中了卻沒有劈開皮肉,像是懟在了堅硬的表層,反彈力度大到讓刀都被震得嗡嗡響,戎策更是由手腕到肩膀一陣麻。
「都說你是鬼畫符!」白樹生也拔了劍,和戎策一前一後圍住這妖怪,「鎮壓不住,只能斬草除根。」
「你畫也鎮不住,」戎策回了句,「有些人煞費苦心,到頭來給自己招惹了殺身之禍。」
第11章 付出和回報
「霖州城真是人傑地靈,能夠偶然之下孕育出道行如此之高的妖怪,」戎策刀鋒抵住那妖怪的頸部,另一側則是白樹生那已經出鞘的煙嵐劍,「一顆石頭,修煉不過百年,竟然成了精。」
白樹生聞言有些驚愕,奪過賀鈞新手中的燭台一照,仔細看了兩眼:「果真是個石妖!嘿你還瞪我!」
「他沒在看你,」戎策看著那妖怪半邊身子已經從石塊緩緩化為了人形,「賀太守,不跟你的老朋友打聲招呼?昨天白天我提了句石頭你便驚慌失措,今夜見了這妖怪本體,亦是大驚失色,別說你們不認識。」
賀鈞新眼神躲閃,白樹生望了望已然人形的石妖又望了望他,轉瞬收了劍後撤一步來到賀鈞新身邊,提高音調問道:「說不說!」
十年前,一間破廟中,寒窗苦讀數十年終於中了舉人的賀鈞新縮在角落裡躲避風寒。他要為明年開春的考試做準備,但囊中羞澀,無法在繁華的霖州府城尋到落腳之地。
借著窗外的月光和省錢買下的蠟燭,他翻閱著已經磨損地看不清封面的舊書,一字一句品讀。賀鈞新嚮往官場,倒不是因為什麼為國為民的心愿,他自認是個俗人,他需要改變現在的生活。
忽然一陣風起,窗外一道閃電,賀鈞新嚇得一個戰慄,也看清楚了廟中供奉的,是一座他從未見過的雕像。他放下書本,走過去查看,又是一陣閃電,那雕像好像眨了眼。
興許是看錯了,賀鈞新縮回角落,目光重新聚集到書本上。下一刻,他感覺眼前一片刺眼的光芒,光芒的中間是一個身穿黑色殘破的衣袍,皮膚慘白,披頭散髮卻獨有一份凌亂美感的男子。
這是神靈現身!賀鈞新聽過無數的傳說,他急忙跪倒在地,俯身磕頭。男子悠悠然開口:「我是此處的山神,許久無人供奉,今日難得有信徒為我點燈明燭,有何心愿儘管說來。」
賀鈞新身子伏得更低,他身旁讀書用的蠟燭一閃一閃:「多謝山神顯靈!在下是一介布衣,想要考取功名,不知山神能否助我榜上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