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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1:16:26 作者: 炎荒
戎策看著這兩人用眼神交流、旁若無人的樣子就讓人心理不順:「怎麼,叫和尚幫我善後?」
董鋒扭頭,望向戎策,幾度無言最後嘆口氣說道:「和尚也不想。只不過戎百戶你這,比鬼畫符還像是鬼畫符,和尚實在是看不下去。」
戎策抓過董鋒肩膀讓他蹲下來仔細看自己方才畫好的辟邪祟符,嘴裡嚷嚷著怎樣橫平豎直筆鋒怎樣剛勁有力。董鋒是個老實人,倒也認認真真看起來,一邊還在委婉又一針見血地提出改進的建議。
戰文翰沒再管這兩人,提著袍子下擺快步走上樓梯,在四樓的客房找到了楊幼清。楊幼清見他,道了句:「把門關上。」
「監察大人,」戰文翰沒行虛禮,關上門後急速走到楊幼清身前,壓低聲音說道,「戎策遇到的刺客並未過江,而是中途跳了船。邱江兇險至極,常有水妖吃人,能夠膽跳下去的,絕非等閒之輩。」
楊幼清活了三十一年,邱江掀翻商船或淹沒良田的事件時有耳聞,但是無緣無故跳下船尋死的,這刺客是第一個。他先是搶了厲鬼的鬼丹,又跳了江,究竟有何目的?
戰文翰見楊幼清不言語,繼續道:「不過我們確定他是南繹燕王的人。他穿了一雙鞋底有溝壑的布鞋,紋路是燕王手底下明晞道觀專用的。而且,他鞋上沾染了南繹京城附近才有的紅土。」
「意料之中。你即刻回京,查遍古籍看到底鬼丹有何用處。」
「監察大人,地下三層也可查?」伏靈司藏書閣的地下三層常年落鎖,只因裡面都是歪門邪道的禁書,只做收藏,不可研究。這鑰匙分三把,楊幼清一把,孟兆寧一把,最後一把在欽天監那裡放著,死活不肯還回來。
楊幼清沒有一絲遲疑,將鑰匙解下來扔過去:「查!」
他話音剛落,房門便被人推開,來人還熱情地端著一壺剛剛泡好的白毫銀針:「您要的茶。」
「阿策,」楊幼清忽然覺得頭疼,太陽穴跳動得厲害,「學不會敲門?」
戎策好似沒看見屋中還有一人,徑直走到桌前將茶壺放下,翻過來倒扣在桌上的茶杯,給楊幼清添上一杯冒著熱氣的白毫銀針,茶香氤氳。他一邊獻殷勤一邊說道:「我這不是聽您要得急嗎。」
「福鼎白茶?」
「那必須是福鼎的,我知道您挑。」
戰文翰看著師徒二人一唱一和,不由得想起方才他和董鋒那個對視。原來在這等著。「監察大人,我先行一步。」
楊幼清揮揮手,戰文翰毫不停留走到屋外,還好心關上了門。這時楊幼清才抬眼看向戎策,一時間不知道從哪開始教訓他,乾脆捏住他耳朵拉扯兩下,並未用力:「懂事點。」
「疼疼疼,您吩咐的我都做完了。」戎策讓自己儘量不要回想方才如何威逼利誘白樹生等人幫自己畫符的情景,以免臉上露出什麼表情又讓楊幼清看出來。楊幼清瞅了一眼日頭,便知道這小子又偷了懶。
「阿策,今天的事情,不要發生第二次,否則伏靈司、佐陵衛甚至國舅爺都救不了你。」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是看不得霖王今日那冷漠的樣子,紅顏知己死於懷中,他竟然毫無波瀾毫無感觸。」
楊幼清看著他的眼睛,半晌,問道:「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戎策眨眨眼,歪著頭望過去:「您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啊?」
「油嘴滑舌。」
「您教的好。」
白鳳樓今日又死了人,而且是在伏靈司眼皮子底下,霖州衙門總捕頭被空中掉下來的花盆活活砸死。如若他走快一點,被砸死的就是緊跟其後的太守賀鈞新。
雖說只是被碎片蹭了額頭,賀鈞新還是心驚膽戰渾身冒冷汗,坐在白鳳樓一樓的樓梯上站都站不起來。楊幼清站在一旁觀察他,覺得事有蹊蹺。早不來玩不來,偏偏是在賀鈞新來的時候掉花盆。
而且他查過,賀鈞新雖然是霖州城人,但中舉之後一直在西邊蠻荒之地做官,後來搭上了霖王這條線,才得以快速升遷。更讓人覺得巧合的是,賀鈞新因治水有功提拔為霖州太守,和霖王一同到達霖州的第一日,白鳳樓死了第一個人。
那一夜賀鈞新在六樓訂了包間宴請幾位同僚,但因為葉齋臨時起意要跟著同去,賀鈞新急忙換到九樓招待。而六樓的那間屋子,後來成了命案現場。
之後的幾人雖說和賀鈞新毫無關係,但現在已有的巧合已經夠多。
楊幼清有問題想要問他,但一番思索下來,已經能夠預料到賀鈞新的答案,於是繼續保持沉默。賀鈞新緊張而急促的喘氣聲成為了空曠的一樓大堂內唯一的聲音,伏靈司眾人齊齊望向監察,等待命令。
唯獨不喜歡聽命令的戎策,此時蹲在一樓中間櫃檯下面,若有所思看著一塊墊桌腳的石頭。忽然他打破沉默:「老師,這石頭上怎麼有南繹紅土?」
第10章 跟著霖王學經商
邱江為界,南繹與北朔百年拉鋸。直到二十多年前,葉南坤才允許平民百姓的商船越過邱江,此前不僅要用生靈祭祀安撫江底水怪,更是要獲得朝廷七八道批文。時至今日,能夠過江的商人,均是家財萬貫。
只是即便過了江,這些商賈或者他們手下的船員,最多能到離江岸十里的城鎮,如同南繹商人也只能越過邱江往北十里,這是死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