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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1:16:26 作者: 炎荒
戎策還想出拳,不料這隻手腕也被楊幼清抓住,徹底被人鎖死,牢牢按在床上。真刀真槍打起來,戎策不一定會輸,但是他面對楊幼清不敢用全力。且就算是打贏了,師父也會找個藉口將他一頓抽,然後罰他打掃藏書閣。
「老師,」戎策換了個策略,眨眨眼睛露出副無辜又委屈的神色,「老師,樓下桌子太硬,睡不好。」
「這麼多房間隨你挑。」
「這地方陰森可怖,我怕您自己待著不安全。」
「花言巧語,」楊幼清鬆開他的手,將戎策從床上拽起來,「睡地上。」這小孩粘人歸粘人,但是關鍵時候還是不錯的戰鬥力,楊幼清也知道這地方詭異,不如把他留下來,擋幾刀。
戎策笑得跟吃了蜜一樣,蹦跳著給自己收拾了一個地鋪,躺上去不過兩三次呼吸,就安安穩穩進入了夢鄉。楊幼清坐在床上看著他平靜的睡顏,又是一陣唏噓,怎麼當年意氣風發的小將軍,現在如此沒皮沒臉。
不僅不要臉,而且還挺暴躁。他手下的那群人不知道來投訴了多少回,說戎百戶今日又對他們拳打腳踢。真是把自己的脾氣學了個十成十,楊幼清心裡想著。
第二日清晨,天微微亮,公雞還未以鳴叫拂曉,楊幼清就聽見了一陣陣急促的敲門聲。他能判斷出來此時站在門口的應當是白樹生,便踢一腳剛從地上爬起來還在揉眼睛的戎策:「開門去。」
戎策不等他踹到便已經一個健步竄到門口,聽話地將門打開。
「監察大人!」白樹生竄進屋裡,「又死人了!」
楊幼清揉了揉額頭:「下去再說。」
白樹生點頭,然後望了一眼戎策,疑惑問道:「咦,你怎麼在監察大人屋裡?」
霖王的護衛戴佗,一清早就送來了受害人的名單和他們的生辰、出身。楊幼清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這些人的死亡合情合理到讓人挑不出毛病,像是不湊巧死在同一天罷了。
至於今天剛剛發現的姑娘,也和這些人毫無關聯。這姑娘就是昨日戎策偶遇過的白鳳樓花魁石媛媛,睡夢中死在了張鐘的懷裡。
張鍾此時攏著袖子站在一旁,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沒有悔恨和自責也就罷了,戎策本以為能在他臉上找到一點傷心難過,但是一無所獲,張鐘的冷漠讓戎策一陣心寒,為這姑娘不值。
「仵作怎麼說?」楊幼清坐在桌前問道。
「哮喘。」
楊幼清抬頭看了一眼張鍾,又低下頭去,並未多說。張鍾倒是被他這一眼看得心裡不舒坦,問道:「你們又是畫符又是拔刀,怎麼到現在都查不出個因果原由?也不知朝廷養著你們有何用?」
戎策一皺眉就要開口罵,但是被楊幼清一把拉住手腕,他只好將快要出口的髒字咽了回去。楊幼清問道:「荷花落里為何沒畫鎮靈符?」
白樹生在戎策身後探出身子,小聲說道:「他不讓進。」
「看來,這不是伏靈司的問題,」楊幼清抬頭瞥一眼張鍾,「明知白鳳樓詭異,為何留宿?」
張鍾冷哼一聲:「與你何干?媛媛因你們而死,休想就此罷休!」
戎策再也忍不住,掙開楊幼清的鉗制揚聲說道:「你別欺人太甚!昨日你和石媛媛做了什麼?哮喘病人病發呼吸急促胸悶咳嗽,你為何絲毫沒有察覺?」
張鐘的恨意和敵意幾乎噴薄而出,但這其中並沒有戎策想要看到的驚慌失措。這件事情和他無關。
倒是昨天被他一聲怒斥趕出門的白樹生心中有積怨,從戎策身後站出來說道:「對,你也脫不清干係!」
「你他媽嫌命長!」張鍾一拳打過去,白樹生也來了鬥志,一招格擋卸了他的力氣,再後撤一步。張鍾繼續如餓狼撲食般襲來,這些攻擊在白樹生眼中不過是小兒科,他幾個轉身輕易躲過,眼中還有挑釁。
不過幾個來回張鍾便累得氣喘吁吁,眼睛都紅了,白樹生正要說話,被戎策一把抓住手腕。白樹生回頭神色不滿,戎策低聲說道:「適可而止,你惹不起。」
楊幼清聽到這句話,才從茶杯上移開視線,瞥了一眼戎策。
將白樹生推到人群之後,戎策才抬頭望向張鍾:「你愛她嗎?」
「你管得著?」張鍾一抹額頭的汗,氣勢洶洶。
戎策上前一步,說話語氣忽然畢恭畢敬,接著一拱手,「我想您憐惜美人,見不得紅顏薄命因而惆悵憤怒,否則霖王殿下怎麼會因為一個風塵女子大打出手?」
楊幼清將茶杯放到桌上,沒有露出半點驚訝的神色,倒是白樹生在旁邊驚呼:「霖王?這是霖王葉齋?阿策你怎麼不早——」白樹生最後幾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楊幼清一記眼刀嚇了回去。
戎策從第一次見面就確定,當日宴請的霖王是個冒牌貨。
當時坐在最中間身穿深紅外袍的男子,似是在在打拼了多年,以至於不經意間流露出油膩之感。絕對不會是一個二十五歲,皇后嫡出因而無法無天的親王。
再說長相。霖王殿下雖然不學無術,但是據傳長了一張讓京城未出嫁的姑娘一見傾心的臉。若是在場挑出一個用美若潘安能夠形容的,必定是眼前這人——白鳳樓的二掌柜,張鍾。
一個整日裡吃喝玩樂沉迷美色的王爺,懶得搭理三四品的小官吏,派個替身來吃吃酒聊聊天,也倒像是他的做派。在座的,進過宮城的僅有楊幼清一人,見過霖王的也只有看人不記長相的白樹生,想要糊弄過去,輕而易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