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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4:01:52 作者: 白嘉軒
江老闆拿起了眼光冷冷地看他,「我不養閒人,不要指望著我會好心收留你倆母子,除非……」
葉涇看到他稍稍俯低了身體,在他的眼前,放低了聲響,「你每晚都讓我爽。」
於是,江老闆成功地看到了葉涇臉上浮起的比那日煙霞還要紅的色素。
糰子見了他娘親在院裡編傘骨,也過去,在他娘膝下玩耍。
他出於年紀小,有著孩童的天真,卻又有流離在外的安分,一雙大眼睛,只有在他娘身邊時才會爛漫地看著他娘做事。
「娘,我們還要在這裡待多久?」
糰子一雙圓溜溜如寶石的眼睛看著在葉涇手中變得漸漸漂亮的竹骨,葉涇輕聲地哄他,「糰子不喜歡這裡嗎?」
「那個人好兇……」糰子垂著頭,眼睫一如葉涇那般又濃又黑,扒拉低頭看著他娘手裡的工作。
葉涇騰出了手來,揉了揉他的毛茸茸的小腦袋,「糰子乖,聽話,他……就不會凶糰子了。」
他娘身上有種淡淡的蘭草香,他鼻子一抽,躲進了葉涇的懷裡,嗚呀著聲響,「娘,咱們有機會就離開這裡。」
葉涇被他鬨笑,柔聲地佯作答應他,「好。」
晚上吃飯的時候。
江老闆難得買了一頓肉,平日他鰥夫一個人在家,也只是逢過節才偶爾吃頓肉。燉好的上等雞湯,還難得買了一年都吃不上一回的火腿。
桌上豐盛,葷肉琳琅。
糰子已經爬上了凳子上,他娘親還未來,他本來還怯生生地不敢上桌,在江老闆的又嚇又哄中,才爬上了板凳上。
正四周看他娘親是否來了。
葉涇一下午做了四把傘骨,已經把他手割出十餘條血痕來,他才知道紫竹傘的傘骨鋒利又拔韌。
他把手簡單地包紮了一下,洗了幾遍,把血水洗去了後,天已經黑得不能再黑了,轉身想把做好在院子裡曬的傘鋪上一層浸過油的防水布,卻碰上了江老闆。
江浸故意離得他極近,他轉身,恰好一撞,要往後仰倒,江老闆掐住他的腰肢,「做這麼好也沒用,你要想想怎麼服侍我才是對的。」
葉涇臉色在蒙蒙的月光下也顯得了蒙蒙的一片柔色。
他垂下了頭來,江老闆離得他極近,甚至可以嗅到他身上常年縈繞的淡淡的氣息。艾草,桔梗,蘭花,還有什麼。江老闆想不出來了。
從凳子上爬下來的糰子,墊著腳尖趴在窗戶看他娘和江老闆。
糰子一聲軟綿綿的,「娘——」
把葉涇的目光吸引過來。
江老闆在他身後,天色近墨,看不清切,手攔著葉涇的細腰,「晚上時你早些哄他睡。」
終於,一家人上了桌,江老闆勺好了雞湯給兩母子,特意還在糰子和葉涇的碗裡放下了雞腿。
糰子不敢落筷,分外看他娘吩咐。葉涇哄他喝湯,這才趴著碗,輕輕地吹開了湯上一層厚厚的一層雞油,可見是殺了一隻多肥的雞。
葉涇看到碗中的葷肉,對江老闆說,「你吃這肉吧。」說著,便將雞腿夾過去,江老闆移開碗,「怎麼,不吃我江某的東西?」
葉涇怕他動怒,連聲解釋,「不是……」
江老闆冷聲道,「不是你就吃,不然別人還以為我刻薄你倆母子。」
糰子在一旁不做聲,把飯碗的湯都停了下來。
江老闆就知道這個糰子的厲害,「不吃?」睥著他。
葉涇輕拍了下糰子,「乖,好好吃飯,娘也吃。」然後低頭去喝湯。
糰子才巴巴地看著他的娘親喝下了,他才好好地乖乖地喝湯。
糰子十足一個孩童,不過是寄人籬下久了,學著護著他娘。而葉涇依舊是當年那個葉涇,就連吃飯,喝湯,也是斯文內斂,一滴也不濺落在桌子上。
江老闆夾了不少的肉給糰子,私心把更好的夾給了葉涇。
葉涇碗裡堆積如山,他只是喝湯,吃白米飯,偶爾落筷青菜,卻對葷的一點不沾。
只有糰子吃了好幾口肉,把碗裡的米飯都扒完了,又盛了一碗,細細地吃著碗裡江浸給他夾來的、多得放不下的葷肉。
孩童最喜歡那香噴噴的臘火腿,也只有糰子,一口一口細細地吃著,也不敢多吃,然後吃了好大一口飯,噎到了,轉而捧起了桌上的一放涼後的半碗雞湯,喝下一口,才咽了下去。
江老闆喝著湯,卻從頭到尾,未見葉涇吃過一口葷菜,也未見他動過自己夾給他的菜餚。
江老闆沉下來了臉,佯作笑問,「怎麼,葉公子不愛吃我這兒的粗茶淡飯?」
笑是看不出笑意,只是不滿。
葉涇只是搖頭,「不,不是的。」
很快,糰子飯飽湯酣,吃完的他很乖,想著等他們吃完飯,再離開飯桌。江老闆見糰子一張雪白一團的臉蛋,泛著飯足後的困意,便使他離開,「吃好了就回去睡覺。」
糰子看向了母親,像是徵求葉涇的同意。葉涇點頭,哄他道,「去吧。」
他這聲哄,糰子才下了飯桌,回房間歇息去,在江老闆眼中看得很不怎麼樣。他的威嚴還不比一個慈母。
不過,他們流落在外這麼久,不聽他這麼一個「外人」也是理所應當的。江老闆見糰子走遠了後,起身,坐在了葉涇同一條板凳上。
依在他身旁,「故意當著我面兒吃不下?是我讓你噁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