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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1:11:05 作者: 伊闕關
    雖然知道是幻境,但當事情發生的時候,兩個人還是趕了過去。

    實景和虛景的界限並沒有那麼清晰,有的時候陽關誤闖了虛景之後會發現周圍一片白茫茫,而且很容易迷失在裡面,兩人頗費了一番工夫,才趕到了失火的地方。

    趕到地方兩人一看牌匾就愣了一下:「甯府?」

    「怎麼還關甯府的事情?這倆是一個時代的嗎?」陽關眉頭都擰起來了,這幻境怎麼不按道理出牌?

    陽關左右看了看,發現完全沒有人在意他們兩個,想想也是,他們只是看到了一段回憶而已,台上演戲的人,是不會跟台下的觀眾互動的。

    於是兩個人大搖大擺地進去了,一進門,就看到了一個熟人。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師父?」「他怎麼也進來了?」

    在四散奔逃的人群中,陽關看到了一身黑衣的甯步流逆著人流躥上跳下不知道在做什麼。陽關拉著李異的手好不容易擠過人潮,卻被眼前的甯步流嚇了一跳。

    陽關很少見到甯步流穿黑色的衣服,印象中,他一直穿的是淺色系的衣服,經常是白色或者淺藍色的,看著特別嫩,跟他的實際年齡一點兒都不搭。

    然而此時的甯步流,一身玄色的衣衫,凜然若殺神,手持有他半人高的巨大的唐刀,正在和幾個老者纏鬥著。

    「這個……應該不是師父吧?不對,是師父,但是……」陽關觀察了一下面前的甯步流,喃喃自語。

    「確實是甯步流,但是應該說,不是現在的甯步流。」李異接過陽關的話,同時微微蹙眉。

    兩人說話間,卻聽其中一個跟甯步流對打的老者一聲大喝:「妖孽之子,安得造次!老夫念你年幼放你一馬,切莫不要不知悔改!」

    「你找死!」甯步流雙眼赤紅,稚嫩的臉龐扭曲成一團,雙手握著刀朝著那老者砍去,卻被老者輕易地避開,同時運起一掌,直直地拍向甯步流小小的胸膛!

    甯步流「哇」地一聲,一口鮮血噴出,背部甚至突出來了一塊,直接倒著飛了出去,陽關下意識地想接,果不其然接了個空。

    陽關也看出來了,此時的甯步流雖然內力高得嚇人,但是武技卻平平,甚至可以說是破綻百出。

    儘管知道面前是個幻象,但陽關依舊一連串髒話罵了出來。李異也不攔著他,反倒是摸了摸他的腦袋,發現陽關短短的頭髮軟軟的卷卷的,就像小羊羔的絨毛一樣,觸感很是奇特,不禁又摸了好幾下。

    被李異揉了兩下腦袋,陽關也冷靜了下來,仔細打量著那幾個長相有些相似的幾名老者,陽關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這是……徒離憂去世之後,他去屠了甯家那件事?」

    「對,這裡應該就是甯步流去甯家尋仇那件事。看起來這是大聖母和甯暉的幻術在相互博弈,所以造成兩種景象同時在幻境中出現。」

    「也就是說,他們其實是在……互揭傷疤?」陽關抽了抽嘴角,「不對啊,甯暉那會兒不是已經被帶走了嗎?怎麼可能看到甯步流去甯家尋仇的事情?」

    「剛剛看到的大聖母的回憶里,也沒有大聖母。」李異摸了摸下巴。「也許,這兩段並不是他們的回憶,而是……基於某種真實而產生的推斷或者說……想像?」

    「推斷或想像……會變成回憶嗎?」陽關擰著眉,一臉的糾結。

    「其實……我們的回憶並不完全是我們所見或所聞構成,有的時候記憶有偏差,就是因為我們在看或者聽的時候也會有一定的推斷和思考,有時候會把自己的思考當成真正的記憶。」

    「啊,確實是有這種情況,有時候我爹教我的一篇文章,時間久了,就會記成另外一篇。」陽關撓了撓頭。

    「你那是單純的記憶模糊了。」李異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我們還是回到那個大聖母的朋友家那裡。」

    兩人趕了回去,這次他們直接闖進了那座小小的宅院,就在踏進門內的一瞬間,周圍的景色又變了。兩人只覺得灼熱撲面,再睜開眼,竟是又回到了沙漠。

    「這是……出幻境了?」李異摸了摸脖子上一瞬間熱出來的汗,喃喃自語。

    「不對。」陽關搖了搖頭,「這是……很久以前的金瞳域?」

    陽關回頭看了一眼,果然又看到了最初看到的那幾個中原人打扮的男子,果不其然,為首的那個男子就是剛剛兩人看到的殺死年輕武官搶走女子的那個人。

    只不過跟之前不同的是,這次除了幾個男人之外,還有一個女人。

    儘管滄桑了不少,但陽關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那個女子就是被那個中年武官搶走的那個年輕武官的妻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陽關多心,陽關總覺得這個女子比起剛才見到的 簡直想換了一個人似的。她並沒有被捆住或者鎖住,但是卻亦步亦趨地跟在那群男人身後,有時因為跟不上摔倒了,卻很快爬起來跟在為首那個中年武官身後。中年武官對待這個女子明顯惡意滿滿,時不時地就打她幾下,抽她幾個巴掌,甚至把她打倒在地,但是那個女子甚至連哭都不敢哭一聲,只是鼻青臉腫地默默爬起來。

    陽關總覺得,這個女子比起之前已經失去了很多東西,比如理智,比如平和,比如……自尊。

    陽關並不想用什麼侮辱性的詞彙來形容一個身世悽慘的女子,但是他不受控制地想到,這個女子,可能已經被某種手段折磨到失去了原本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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