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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1:11:05 作者: 伊闕關
    他過去的十幾年中,但凡身上有了傷疤,那是永遠都不會退掉的,燒傷……應該也會是如此。

    他不敢想像,自己全身上下都是這樣的皮膚的話,會是怎樣一番恐怖猙獰的景象。

    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這樣的自己。

    哪怕是自己的母親。

    陽關站起來,朝玉壺行了一禮,努力壓低自己的聲音:「是在下失禮了,不過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可否等在下處理完這些事情之後再容我鄭重告罪?」

    玉壺也直愣愣地看著他很久,聞言還沒反應過來,只是點了點頭,隨後反應過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兩人卻聞得地動山搖一聲響,兩人同時往地上一踩穩住身形,緊接著不約而同地望向城內,異口同聲:

    「李異的內力!」

    「朝風的內力!」

    兩人又對視了一眼,隨後轉身以一種近乎一模一樣的姿態往前衝去,一個抽刀一個掌火,切瓜砍菜一般地將還留在西城門的兵將屠戮殆盡。

    兩人微微喘著粗氣來到西城門底下,門紋絲不動,也不知道是沒被破開還是被打開了之後被敵人反手堵上了。不過不管怎麼說,這個時候破門比不破門要有利一些。

    陽關就見玉壺深吸一口氣,走兩步上前,縱身,躍起,抬腳,狠狠地往西城門上踹去!

    地面又是一陣劇烈的晃動,陽關捂著耳朵感嘆自家親娘腿功了得,同時再次打量了一下玉壺勻稱但嬌小的身軀——究竟是哪裡來的爆發力啊,腿不會骨折嗎?如果不會的話是不是自己也能做到?

    軍鎮的城門向來是往高大厚重了造的,雖說玉壺年輕時是著名的「破關一腿」,但此番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抵著,雖城門略有鬆動,卻是沒有被破開。

    玉壺「嘖」了一聲,看了陽關一眼,陽關竟然一下子會意,照著玉壺的樣子運氣,回憶著周澄澄教他的腿法口訣,往前跑了數十步,跟玉壺同時躍起,將所有內力灌注在腿上,狠狠一腳踹在西城門上!

    「轟!」一聲巨響,西城門直接被兩個人踹飛了出去,露出了門後黑壓壓的一群人,長長的門板打著旋兒地擦著他們頭皮飛過去,隨後重重地「砰」一聲,將一群人壓在門板下面。

    兩個人並沒有下落,而是借著剛剛的勢頭再次一踹牆壁,躍上了數丈高的牆頭,往下一望,同時面色凝重。怪不得剛剛門怎麼也推不開,跟有人堵著門兒似的,結果好傢夥,真堵著呢。西城門後面滿滿當當的,全是士兵!

    平明城是一座長條形的城市,造得堅固且簡易,與此同時長條形的地形很適合伏擊。還留在城內的將士們大多在城頭手持弓箭瞄準下方,但是卻很少有人真正把手中的劍發射出去。

    原因無他,在人群最中央的地方,陸朝風等人正和人混戰著,準確地來說,是陸朝風一群人打一個人,還是個女人。

    而且讓玉壺感到很奇怪的是,陸朝風似乎是自己把嘲風軍趕到外面去的,導致他們周圍全是遼西夏回鶻三家的士兵,如他所料,那些士兵似乎並沒有自己的意識,只是機械地亂砍亂殺,陸朝風一行人雖說躲開這些人的攻擊並不吃力,但是他們正在對付一個棘手的敵人。

    陽關一眼就認了出來半空中那個衣著華麗的老婦。

    是大聖母。

    「朝風做什麼呢?怎麼把人都趕走了?」玉壺並不認識大聖母,卻依舊皺著眉頭,看著下面的戰況。要知道,雖然陸朝風武功不低,但是作為一個將軍,身邊有人和身邊無人是完全兩樣的,這無疑是再把自己置於相當不利的境地。

    陽關也是死死盯著包圍圈中央的那一群人,大半年不見,原本熟悉的人身上都發生了或多或少的變化。

    其中變化最大的是周澄澄,原本這傢伙是從來不下死手的,而且打架的時候最划水的就是他了,恨不得敲一棍子喊一聲「阿彌陀佛」,那叫一個將「慈悲為懷」叫貫徹到底。原本他和唐鷂兩個人在一處,都是唐鷂這個小殺星一個勁兒往前沖,周澄澄在後面拉著。

    但是此番,卻是周澄澄一馬當先沖在前面,左手盤花棍,右手一把暗器直接散出去,濺起一陣飛揚的血花,有不少血都濺到了他的身上。但是周澄澄卻絲毫不管,只顧一門心思殺出去,端的一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樣子,一頭黃色的短毛都快被鮮血染成紅髮了。唐鷂在後面拼命拽著他都拽不動。也就是周澄澄還俗了,不然活脫脫一個凶僧。

    扆眉是在裝上義肢之後第一次動手,原本澹臺瑾死活不讓她上戰場,說是半年內跟義肢的磨合程度不夠,貿然動手肯定會對身體造成極大的負擔。

    不過扆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身毒功天賦異稟,外加閻秋綾定時定期地給她調養身體,保養義肢,所以恢復得特別快。這次的敵襲突如其來,扆眉把澹臺瑾和蘇闔閻秋綾等完全不會武功的人藏了起來,轉頭就上了戰場,澹臺瑾跑出來攔住她結果被扆眉一掌劈暈。

    也就是扆眉用的原來的那隻手,要是用義肢,估計那一手刀澹臺瑾得被劈傻了。蘇闔趕緊搶上來接住他,看向扆眉的目光也是有些擔憂:「扆眉姑娘……」

    「也不看看自己的斤兩,連續三天沒睡了,眼圈黑成這樣,還來攔我。」扆眉的語氣冷淡,完好的那隻手卻不停,輕輕整理著澹臺瑾耳邊的鬢髮,拇指的指腹慢慢划過澹臺瑾眼底的青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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