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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1:11:05 作者: 伊闕關
    陸霽沉默了一下,簡短地說了三個字:「藏寶圖。」

    林玉晚挑起一邊的眉頭:「為什麼?」

    陸霽摸了摸下巴:「你也知道先皇不喜歡女人的,只要生了兒子、家族有點用的都可以當太后。現在這個皇太后已經是第三個太后了,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其中八王爺早夭,女兒老早就嫁人了,剩下來的那個就是老九。」

    「她的祖父有兩個兒子,早些年分了家,一支就是碧鳶他們家,另一支出了個了不得的人物,叫羅恆。」

    就算林玉晚在江湖混得再久也知道羅恆的名字,那是跟蘇瑾麟齊名的右丞相!林玉晚不禁張大了嘴巴:「那……羅右相豈不是九皇子的母家長輩?」

    陸霽還是頭一回見到林玉晚這麼吃驚的樣子呢,內里笑翻了許久,方才正色道:「正是如此。不過那個碧鳶姑娘似乎對此並不知情。早些年有傳聞,羅恆的祖父和皇太后的祖父因為著什麼事大吵了一架,鬧得滿城風雨的,一直到羅恆那一輩關係才有所緩和。」

    「那你是覺得羅相在打藏寶圖的主意?為什麼?」

    「嗯……我問你一個問題,比如說你是羅相,你從先皇那一輩起就當了丞相,這些年處處壓了蘇相一頭。結果還沒等你出手搞呢,蘇相自己就被人搞下去了,換上了一個年輕人。你會是什麼感覺?」

    「什麼感覺……年輕人總比成了精的老狐狸好對付吧?」林玉晚擰著眉。

    「換做是我的話,我會覺得非常不安。」陸霽往前走了幾步。

    「為什麼?」

    「臨陣換對手是一件很難過的事情,尤其是羅蘇兩人鬥了幾十年,鬥爭經驗都是為對方量身打造的。突然換了一個對手,會讓人有拿捏不住的感覺。」

    「有理,然後呢?」

    陸霽這才想起來林玉晚不認識蘇闔,斟酌了一會,把蘇闔的故事簡單地說了說,然後道:「所以現在的情況是,朝中兩個丞相,一個是權傾朝野的老者,一個卻是很有能力且周圍高手眾多的年輕人。你繼續從羅丞相的角度去想,你覺得會發生什麼。」

    林玉晚思考了半晌,老實道:「想不出來。」

    陸霽笑了笑:「蘇先生作為蘇瑾麟的兒子,他可以繼承一部分蘇瑾麟的人脈。雖然於政事上並不精通,但是有人幫他,且他聰明,學得快。而且他比羅相有一個壓倒性的優勢,就是他年輕。

    「老者大多畏懼年輕人,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比不上自己年輕的時候,更何況蘇闔不是作為還要學習的晚輩接手丞相這個職位的,他一上來的實力就能勉勉強強和羅相打個平手,而且皇帝也需要他制衡羅相。故此,就算羅相併不畏懼蘇闔,他也勢必忌憚,一旦開始忌憚,人就容易急。」

    「所以?」

    「所以,三個月前碧鳶姑娘還能好好的當她的粉頭,三個月後她的叔父就急著把她要回去。因為羅相急著要某樣東西來對付蘇闔,蘇闔……從官場的角度上來說,他簡直是個渾身都是破綻卻偏偏奈何不得的老賴。所以羅相試圖抓蘇闔的把柄,剩下來的,要麼是錢,要麼是人。」

    「人的話就是私兵,但羅姑娘家應該沒這個能力替羅相豢養私兵,那麼應該就是錢了,要麼羅姑娘知道那筆錢在哪裡,要麼羅姑娘本身就是拿到那筆錢的重要條件。」

    「結合一下她堂兄逼她自盡,也就是說不希望從她嘴裡問出點什麼,最符合可能的就是她背上紋了藏寶圖什麼的。」陸霽朝林玉晚眨眨眼睛,「她不是也說了嗎,家裡的老太爺,給她留下了好大一筆『體己』。」

    林玉晚定定地看了他很久:「為何你如此通透?」

    陸霽笑了笑:「只要是活在京城且要繼承家業的孩子,沒有一個會是單純的,有些事情,但凡想簡單一些,少做一步,都有可能是滅頂之災。」

    「你不覺得我們周圍少了幾個人嗎?」

    林玉晚一愣:「你的那些影衛?」

    「全部派去保護碧鳶姑娘了,不能把她接到玉虛宮來,城裡一定有羅相的探子,會打草驚蛇,到時候派殺手把碧鳶殺了把她身上的藏寶圖什麼的割下來這種事也不是沒人做過。」陸霽搖了搖手指,面上卻是波瀾不驚,「我囑咐了他們明天一早悄悄地把碧鳶送到你這裡。」

    朔風夾著雪撫過陸霽深沉的黑髮,陸霽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現在就是不知道羅相、天山派還有哪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金瞳鬼小姑娘三者之間有什麼關聯了。」

    「你覺得有關聯?」林玉晚跟上他的腳步。

    陸霽看了看她冰雪似的臉龐:「出現的時間都大差不離。而我從來不相信巧合。」

    林玉晚突然停下來,抬眼望他:「既然如此,你不怕我接近你,也是別有用心?」

    陸霽愣了一下,林玉晚依舊站在原地凝視著他,嘴角掛著的,是獨屬於他的微笑。

    「你……什麼意思?」陸霽覺得自己的聲音在抖。

    林玉晚抬起手,撫上陸霽的臉頰,他們之間差了兩個石階,將他們那本就不多的身高差無限縮減。陸霽銀色的眼瞳染上了林玉晚幽綠的眸子,就聽她輕輕道:「我本是不祥之人。」

    陸霽的眉頭還未擰起,卻聽林玉晚繼續說道:「長得也不像尋常女子,起碼這麼些年扮男裝,尋常交往之人並沒有識破我女子身份的,有的時候我也說不清自己究竟是男子還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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