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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1:11:05 作者: 伊闕關
    「幹嘛……一晚上還沒有纏綿夠?」閻秋綾眯著眼睛看著蘇闔,「年紀一大把了,悠著點啊,爹。」

    「你這死丫頭瞎說八道什麼呢!」蘇闔漲紅了臉作勢要打,實則離秋綾還差著八隻腳的距離,秋綾吐了吐舌頭,鑽回自己房裡。蘇闔哭笑不得地「嘖」了一聲,回屋披上外袍走出了永寧侯府的大門。

    之前蘇青荀交給了他們一張地契,蘇闔原本想推掉來著,不過被閻玉阻止了,只叫他留著,說到時候用十二成的利找個機會還給他們,但絕對不能明目張胆地還,會跟蘇家扯上關係。蘇闔發現閻玉在說「蘇家」的時候隱隱有些咬牙切齒的感覺,再看卻又是笑靨如花,便以為自己是眼花了。

    溫泉莊子雖然是現成的,但是李異一走,他們若是也搬家了,永寧侯府就空了。所以夫妻倆照樣還是住在永寧侯府里,閻玉還能幫著管管帳主持一下中饋。

    而且自從上次他傷了手之後,閻玉似乎就不怎麼急著成親了。雖然之前礙於女子的矜持,對於成親這件事閻玉的態度一直是半推半就的,但蘇闔還是能感受到她願意的。然而這次不一樣,每一次蘇闔提出想把親先成了,別到時候再弄出些么蛾子來,閻玉都會或巧妙或生硬地讓開話題,避而不談。

    蘇闔猶豫地嘆了口氣,玉娘莫非是不願意了?她會不會覺得自己的家庭會威脅到她的孩子們所以嫌棄自己了?可是他明明就說過要跟蘇家斷絕關係的……難道,玉娘是跟李異他們一群武人相處的時間太久了,開始看不上自己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了?

    蘇闔抬起胳膊,撩開一節袖子,看著自己白白瘦瘦的小臂,自己要不要從今天開始扎馬步呢?說不定過個幾年自己也會很能打!

    正想著,身後突然傳來了腳步聲,一開始很慢,後來逐漸變得急促。蘇闔轉頭一看,卻見是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豆大的眼兒,兩撇蝌蚪須,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卻是自己在國子監的同僚。

    國子監有國子、太學、廣文、四門、律、書、算凡七學,是由「禮樂射御書數」這幾門「君子六藝」演變而來,自己一開始想教律學、書學和算學的,畢竟這幾門的博士掌教的是八品以下及庶人子。

    不過當時新上任的國子監祭酒略略打聽了一下他的背景,嚇得夠嗆,以死相逼自己千萬不能去教這三門。蘇闔無奈,只能去四門館,教一些七品以上、侯伯子男子為生及庶人子中的俊士生。不過好在他的幾個學生還比較聽話,也聰明努力,他一開始擔心的那種仗著身份欺師滅祖的現象並沒有出現。

    不過蘇闔還是對於教平民的孩子讀書更有興趣,那一雙雙求知的眼神跟那些官員的孩子絕對是不一樣的。所以蘇闔有時候也會去律書算的地方轉幾圈,興致來時客串一下,非常受那邊學生的歡迎。

    而此時他身後這位就是算學的一個博士,叫什麼來著他忘了,好像姓劉,官居從九品下,說是官身,這麼大點小官在京城這種地方,若是有人有心找他麻煩,稍微動動手指都能讓他活的不夠安生,還不如一隻螻蟻自在些。

    「下官劉硯,見過蘇大人。」蘇闔是四門館的博士,官居正七品上。

    「劉大人不必如此客氣,今日休沐?」蘇闔臉上掛起了得體的微笑。

    「是……是的,早上睡不著起來逛逛,就正好就遇見大人您了。」劉硯說話有些吞吞吐吐的,眼神有時候也有些畏畏縮縮的,所以蘇闔算不上喜歡他,只是點頭的交情。

    「劉大人好雅興。」蘇闔依舊禮貌地微微頷首。此時的街道已經開始熱鬧了,不少早餐攤子已經支起來了,人來人往的,不少大姑娘小媳婦兒都在偷眼打量著大喇喇杵在街道上交談的兩人。蘇闔非常淡定地接受著各種各樣形形色色的目光,但是往遠處看了好幾眼,卻依舊沒有發現閻玉的蹤影。

    閻玉之前生泡泡的時候情況極為兇險,雖然傷口縫合得極好,但還是養了很久的傷,甚至養好了傷口月子都出了。在床上躺了將近三個月,不管之前多穩重的人,下了床之後都會忍不住到處跑的。閻玉這幾天活潑得像是重返二八年華,就沒閒下來過。

    也許是蘇闔找人的動作過於明目張胆,很快就被劉硯發現了異常:「蘇大人是在找什麼人嗎?」

    蘇闔回過神來,依舊是如沐春風的微笑,完全沒有半分尷尬:「是啊。」多餘的話卻也不說了。

    劉硯確是也笑了:「說起來,監里關於蘇夫人的傳言近日有些甚囂塵上啊。」

    「嗯?」蘇闔轉過頭,看他。

    「之前您因為要娶蘇夫人跟蘇丞相鬧矛盾的時候,很多人都看到了。」劉硯的語氣突然就變得很輕鬆,「一開始很多人都不信,堂堂蘇家三公子怎麼可能看上一個醫女,還是個帶著孩子的醫女。後來知道是真的,一半人還是不信,另一半人則認為您糊塗,是被迷了心竅了。」

    「……」蘇闔擰起眉,他不是傻子,他幾乎已經確定了這個劉硯是故意來找他說這番話的。但是他代表著誰呢?國子監?還是蘇家?

    劉硯繼續笑著,說話也越來越流利:「不過很神奇的是,流言傳到後來,倒是沒有人說您什麼了。不過蘇大人您也清楚您的條件實在是太好了,所以很多女眷都在傳這條流言呢。拙荊年輕的時候也曾見過您一面,一直跟我說,實在想不到像您這樣雋秀的人物有什麼人能配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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