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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1:11:05 作者: 伊闕關
    「你瓶子裡裝了個啥啊。」寧希也發現了這個抖動不止的小瓷瓶,問道。

    「一個長輩所贈的蠱蟲,對人體無害,但是能做聯絡之用,它在震就說明……李異就在附近!」陽關的表情一瞬間變得雀躍起來,撒開腳丫子就往前面跑,寧希卻是暫停了一下腳步,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長地念叨了一下「李異啊……」隨即便加快腳步趕了上去。

    正卯著一股勁兒往前跑呢,陽關突然覺得迎面風聲響,想也沒想,陽關一推身邊的寧希,隨後自己往後一撤,「刷刷刷」三根極粗的箭矢落在了兩人原本待在的地方。

    「耶律真!」陽關坐在地上支起上半身,抬頭一看,就見面前的矮坡上,耶律真拿著一把重弓正對著他們。

    「陽關……」耶律真的頭髮很亂,擋住了他臉上的表情,聲音卻是前所未有的低,他沉默了好一會,這才抬起頭看陽關:「把他留下,我放你回去。」

    陽關也沉默了一下,突然笑了一下:「我第一次知道原來遼人也挺喜歡說廢話。」

    「不要跟我開玩笑!」耶律真像是被激怒了,怒吼出聲,「為什麼……偏偏是你去救他!」

    「救人還需要為什麼嗎……非要說為什麼,我開心?我樂意?」陽關慢慢從地上爬起來,站在寧希面前,朝著耶律真挑釁地挑了挑眉,但是他身後的寧希卻發現陽關的頭髮漸漸地變成了略帶透明的銀白色。

    陽關的頭髮乾的時候是白色,但是沾水的時候就會變成了透明的,之前陽關從水裡爬出來烘乾衣服之後他的頭髮就一直沒有變過顏色——畢竟習武之人周身是有內勁環繞的,雨落不濕只是基本操作,但是現在,陽關的頭髮濕了。

    「陽關,我不想與你為敵。」懶懶散散的站姿並沒有讓耶律真放鬆警惕,耶律真眯起一雙透藍的眸子,再次沉聲警告道。

    「從我倆開始爭究竟是先去堵門還是先去救你祖母開始,我們不就已經是敵人了嗎?話說你祖母要是知道你先去堵了密道,壞了耶律達的計劃,他應該會很生氣吧,對吧,遼國太皇太后蕭絀夫人?」陽關攤了攤手,對著旁邊的樹林子高聲說了一句。

    「無妨,老身本就不贊成阿達濫殺無辜的計劃。」蕭絀被蕭越扶著走出了樹林,站在了耶律真的旁邊,一雙保養得當的手撫了撫黑壓壓的青絲,眼睛半垂著,紅色的眼角透出幾分鋒利,昭示了這個女人儘管年過半百,但依舊風姿綽約且不可一世。

    她看向陽關,深紅色的嘴唇勾起了一個弧度,有些玩味,但並不讓人覺得受到冒犯:「赤瞳鬼嗎,真是少見。」

    陽關也不是沒見過這種位高權重的女人,比如沈碧元,但是他仍舊一下子被這個身上有著至柔和至剛的兩種氣質混雜的女人吸引了目光,呆愣了一會才回過神來,對著蕭絀行了一禮:「見過蕭太皇太后。」

    「無妨,叫蕭夫人也可以。」蕭絀擺了擺手。

    「那麼聽蕭夫人的意思,是不願意貿然動武的?」陽關挺直身板,問道。

    「呵呵,年輕人,不要試圖套我的話。我只是不願意看著那麼多人沒命罷了,不值當,但若是為了勝利,我還是不反對阿達的計劃的。」蕭絀的嗓音十分的柔婉,很容易讓人忽略她語意中的冰冷,「我只是比較喜歡除掉幾個關鍵人物就能達成目的,這樣的做法。」

    「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你後面的那個人嗎?」蕭絀笑的眉眼彎彎,風情萬種。

    陽關卻是歪了歪腦袋,雨水順著他蒼白的臉頰流下來,更襯得他一張一合的嘴唇血一樣的紅:「抱歉,並不想知道。」

    「什麼?」這回輪到蕭絀愣了愣。

    「要是你們現在告訴我這個人什麼大人物的話,我就不得不豁出性命保護他了,我是一個很怕死的人,讓我去死我是很不願意的,但是讓我干不愛幹的事情,可是要付出很大代價的。」陽關笑眯眯。

    「那我不告訴你他是誰,你能把他還給我嗎?」耶律真也笑了笑,但是明顯不自然。

    陽關還沒說什麼,寧希卻是一把抱上來:「你可不能把我交出去啊!我害怕!」

    陽管無語地扭頭看了一眼寧希,轉過頭對耶律真說:「你也聽到了,人家不願意,我這個人很講道理的,從來不做別人不高興的事情。」

    「你非要帶走他嗎?!」耶律真幾乎是咆哮起來。

    「是啊,非要。」陽關將胳膊架在月影刀的刀柄上,「耶律真,人生在世,總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的。」

    說罷,陽關反手一拎寧希的脖領子,在寧希的尖叫聲中直接將他甩了出去,隨後拔出月影刀,上來就是一個疾風斬,耶律真只覺得面前風夾雜著雨撲面而來,他倒是也不懼,晝夜出鞘,半人長的明晃晃的刀身在雨幕中也是如此醒目。

    突然「鐺」的一聲,耶律真只覺得刀身一震,晝夜差點脫手,耶律真低頭一看,卻見是一枚銀尾箭矢射中了他的刀面,隨後深深地扎在地上。

    陽關卻像是早就意料到這一枚箭矢的出現一樣,一個橫掠躲開了耶律真的攻勢,隨後拎起剛剛站穩的寧希的衣領,撒開腿就朝前狂奔。

    耶律真扭過頭,透過層層雨幕,試圖看清河谷對面的人,奈何雨下得太大,他只能看見對岸人影攢動中,那一抹影影綽綽的銀色身影,如同一根銀針,扎進了他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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