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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1:11:05 作者: 伊闕關
「哦?可有證據?」蘇闔適時地開口。鬥毆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出人命了他就必須得管了。
「回大人,沒有的事,家師是突然病故的。」詹笑臉上的表情僵了一瞬,但隨即用帕子掩面,恢復了那嫵媚的笑容。
作為一個戲子,詹笑的長相確實是很不錯。只可惜,比起蘇闔,還差的遠了些。
陽關之前隨手翻書,總覺得有個詞語很適合詹笑。比起蘇闔飽讀詩書又經歷磨難後具備的出塵氣質,詹笑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膚淺」。
「口說無憑,既然有人指控你,那本官就要例行詢問一下,不能只聽你一面之詞。」蘇闔轉向那個一頭板寸的小伙子,「本官問你,你剛才說的可有切實證據?如果只是信口雌黃,本官可要治你個誹謗他人之罪!」
不得不說,蘇闔真的是非常適合穿官袍的那種人,陽關第一次見到有人能把那一身綠色的錦袍和烏紗帽穿出一股子仙氣,此時蘇闔板著臉,更是顯得幾分冰冷疏離來,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那小伙子呆了半晌,這才想起來要行禮:「回大人,小民自然是有證據的,家師的屍體現在還放在原處,已備縣官大人查驗。」
「好,那你就在前面帶路吧。」蘇闔一甩袖子,陽關、李異和韋舟趕緊跟上,那小伙子帶來的人也跟在後面。那詹笑狠狠地扯了帕子半日,突然狠狠地一甩手,給了旁邊一個只有十二三歲看著丫鬟模樣的小姑娘一巴掌:「你是死人啊!還不快跟上去!」
小姑娘挨了一下,眼淚登時在眼眶裡打轉,但卻不敢吭聲,低著頭帶著那群怪模怪樣的人往前跑去,詹笑眼底閃過一絲陰冷的光,一甩帕子,也跟了上去。
那小伙子雖然衝動,但確實還蠻孝順他師父的,這是陽關來到燕華樓里那個叫費凌的黑皮小伙子的房間後的第一反應。
此時正值三伏盛夏,但是這個房間卻是涼快異常,而那絲絲縷縷的冷氣,則是來源於房間最中央一個放滿了冰塊的台子。
冰這種東西,都是靠冬天專門有人把湖面上的冰鑿碎,隨後儲存在陰涼的地下室,夏天的時候再高價賣的,光這一台子冰的價值,就差不多夠一戶普通人家吃一個月的。
陽關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除了這一台子冰,這個房間可以說得上是家徒四壁,在看那個費凌,雖然很結實,但是從面相上來看,可能已經很久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了。
當然了,台子上不可能只有冰塊,一個……或者說一具閉著眼睛,臉色灰敗大概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的屍體靜靜地躺在上面。
蘇闔也是沉默了一會,轉過頭問躲在門外一臉嫌惡的看著門內的詹笑:「你說你來報官,來報什麼?」
詹笑愣了一下,本來他就是來阻止費凌那個小廢物去報官的,但是現在他突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蘇闔就見詹笑身體晃了兩晃,突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一雙眼睛蓄滿了眼淚:「師父……徒兒不孝嗚嗚嗚……」
「你哭屁啊!師父他老人家不就是你害死的嗎?」費凌本就對詹笑極為厭惡,一聽他哭直接就吼了一句。
「我不知道師弟你對我有什麼誤會~我也知道師弟你不喜歡我~可師父對我情深義重~如今他老人家西去了~你教我怎麼不哭?」不愧是唱旦角的,詹笑那哭腔婉轉悠長,真可以說得上是繞樑三日,周圍不明所以的旁觀人員一下子就被打動了,有人不禁開口:「哎,你現在不是還沒證據麼,說不定是你賊喊捉賊呢?這世道又不是誰嗓門大誰有理。」
「我……他……就是他害死的!最後一個見到師父的就是他!他走後師父就去了,不是他害死的是誰?」費凌明顯不是個能言善辯的人物,一張臉漲的通紅,指著詹笑說不出話來。
詹笑似乎是聽到那路人說的話,哭聲更大了:「師父啊……徒兒真的好想你……可是徒兒已經沒有資格為你摔盆哭靈了~因為師弟已經把我從富春班除名了呀……我詹笑這輩子都不能再對別人說我是劉水芝的弟子了啊,師弟,你就就讓我最後哭一次吧……」
詹笑的哭聲簡直是悽愴欲絕,陽關聽著眉毛一跳一跳的,伸手就去拽李異的袖子,壓低了聲音:「如果不是看到了他嫉妒蘇闔的那個眼神,我特麼就真信了。」
李異卻不答話,陽關扭頭一看,卻見李異走到那個冰台子前,凝神看著台子上的那具屍體。
「怎麼了嘛?」陽關也湊過去。
「有手套沒有?帕子也行。」李異突然轉頭問他。
陽關抽了抽嘴角:「我身上怎麼可能有這種東西……」
就在這時,陽關臉邊出現了一隻手,手上托著一方白白淨淨的帕子,陽關一轉頭,卻見是蘇闔也湊了過來:「有發現?」
「有點猜想……」李異接過帕子,將它鋪在手上,隨後隔著帕子摳開了冰台上那個叫劉水芝的中年男人的嘴,左右看了看。隨後又掰開他的眼皮,翻看他的頭皮。
陽關眨了眨眼,扭頭看蘇闔:「爹,你平時一直在身上揣塊帕子?」
「怎麼,不行?」蘇闔瞥了他一眼。
陽關默了良久,突然伸手一摸蘇闔胸前:「當然可以,只不過突然想確認一下你到底是我爹還是我娘……」
「哐」一聲,蘇闔淡定的收回了敲在陽關腦殼上的拳頭,「你爹我姑且還是個成年男性,而且我也不介意養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