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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裴叔……」李異顫抖著手鬆開了羅長松的衣領，往後退了一步，腳步明顯地踉蹌。羅長松聽到這個稱呼，猛地一抬眼，怔了一下：「你……你是……」

    李異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哆嗦著手伸入懷中，良久才抓住一樣東西掏了出來，陽關一看，卻是一枚小小的血玉雕塑，陽關總覺得這個形狀有些眼熟，眯著眼睛看了半晌，猛地反應過來，虎符！

    受驚的不僅是陽關，羅長松也被李異掏出來的東西驚呆了，良久，他一撩袍子，直挺挺地朝李異跪了下來，從嗓中迸出的嘶吼簡直將大地都撼動了：「少將軍！」

    這動靜把陽關嚇得一蹦，羅長松身後的小孩兒也嚇了一跳，但看了看他祖父，也跪了下來。秦坎卻是沉沉的看著三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李異閉了眼，嘴唇抿了又抿，卻聽羅長松狠狠朝了李異磕了三個響頭，再開口聲線已溢滿哭腔：「當初將軍跟我說，要好好照顧少將軍，將梁公兵法傳下去。是小的無能，將軍的仇不能報，就連將軍交代我做的事情也沒做好，竟讓少將軍在這般腌臢的地方……少將軍是我對不起您，我對不起您啊，您罰我吧，罰我吧……」

    「夠了！」李異終於忍不住一把將羅長松從地上拽起來，眼眶紅的快要滴血，嘶聲怒吼，「你為什麼不恨我，為什麼！竹生明明是替我去死的，他明明可以不用死的，他是你的兒子啊，你為什麼不恨我！」

    「我怎麼敢恨少將軍！」羅長松吼得比李異還大聲，「我裴家兒郎，生是將軍的人，死是將軍的鬼，能為少將軍效死，是我兒的福分！」

    「別說了……裴叔你別說了……」李異一手扶著額頭，往後退了兩步，眼角泛紅，卻是一滴眼淚都沒有流，「我當時……明明存了死志，對於一個八歲的孩子來說，活著面對父親是母親一手害死這件事情，比死亡可怕得多。可是為什麼……我不僅活著，還害死了我最好的朋友……」

    「少將軍！」

    「別叫我少將軍了，連『李異』這個名字，我都已經沒資格擁有了。作為一個沒有身份的人，藏鋒樓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正好。」李異一張臉比陽關還白，整個人都搖搖欲墜，「裴叔……夠了，收手吧，別再替賢王做事了。」

    「少將軍……」羅長松握了握拳，又無力的鬆開，抬手抱了抱拳，「謹遵少將軍吩咐。」

    「人都救出來了嗎，阿陽？」李異長長嘆了一口氣，扭頭看向陽關和甯步流躲藏的巨石。

    「都救出來了。」陽關也不尷尬，從石頭後面走出來，甯步流也從陽關身後走了出來。陽關放了一會空，隨後扭過頭看向秦大哥：「秦大哥，你應該不是藏鋒樓的人吧，你和羅閣主合謀，假意被打成重傷，就是為了通過我引出李異吧。」

    秦坎抬頭看了一眼陽關旁邊的甯步流身上，隨後將目光移到陽關的臉上，輕輕笑了笑，一雙桃花眼水光瀲灩的：「為什麼這麼說。」

    「這幾天我一直在同別人比試，等待比試的時間裡，我跟不同的人搭過話，有裁判，有跟我一般兒的越層者，還有藏鋒樓內的殺手。」陽關頓了一下，「直到藏鋒樓主叫甯步流的人有七成，但是見過甯步流的人只有不到半成，知道甯步流的徒弟叫李異的人我問的人裡面總共知道的只有三個，知道李異名字怎麼寫的人，沒有，知道李異的武器是鞭子的人，沒有。而白蓮戒指，素來是被認成是甯步流的信物的。」

    「何以見得？」秦坎抬頭問道。

    「因為隨處可見的巨大的白蓮標誌。」牌子上有，越層場的大門上也有，就連那個疑似藏鋒樓產業的客棧也到處都是蓮花紋樣。陽關當初還覺得李異作為樓主的徒弟人氣是不是過於高了一些，還猜是不是因為他長得比較帥。

    陽關低下頭，將大拇指上的戒指摘下來晃了晃，「羅長松之所以那麼輕易的放過我讓我去找蘇闔，也是因為看到了這枚戒指吧。這枚戒指所代表的，絕不僅僅是藏鋒樓主的徒弟或者第一殺手那麼簡單，而是真真正正的代表了藏鋒樓主所擁有的權力。」

    「原本我的念頭還沒有那清晰，直到那天羅閣主請人換我前去一敘，那人竟然問我師從何門。我雖然不太清楚甯步流在江湖上是個什麼地位，但是身為藏鋒樓中人居然不認得自家樓主的功夫，那就太說不過去了，也就是那個時候我才明白過來，也許我認識的甯步流和你們認識的甯步流並不是一個人。而一見面就知道我認識李異的人，秦大哥，你絕對不是藏鋒樓的普通殺手。我想，你應該是專程來尋找李異的吧……找李異報仇……什麼的。」

    「說的不錯。」秦坎輕輕地拍了拍手，「雖然你可能覺得自己一路來找蘇闔也沒驚動什麼人，實際上，已經起碼有三方勢力一直在監視著你的行動。」

    「……什麼？」陽關愣了愣。

    「大理寺，藏鋒樓，以及……賢王殿下。」

    陽關怔了一會，扭過頭看李異。

    「羅閣主綁架蘇闔是我的主意。」秦坎輕飄飄地說道，「原也不指望你會來救，就算你是有形內力，十五歲開始練功夫，也太遲了。唯一漏算的，可能只有你那過於驚人的天分以及你過於聰明的腦子了。」

    「你……為什麼要抓走蘇闔？」

    「你說呢？你該不會覺得，就蘇闔那個身份，你們兩個真的能過上平靜的生活吧？其實兩個都抓走還比較便宜，只不過沒想到的是，羅長松那兩個手下是一對兒蠢貨。」秦坎哂笑一聲，陽關皺了皺眉，總覺得哪裡不對，但又覺得堵得慌，只能賭氣撇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