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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1:11:05 作者: 伊闕關
「這個人叫梁四,是我之前的一個朋友。」李異不咸不淡的介紹了一下。
「李公子可是對俺們有再造之恩的,哪像你這個小惡鬼,動輒就傷人。」那漢子顯然很看不慣陽關昨天的行為。
陽關眉尾一挑:「哦,那照你這麼說,你把一桶鹽水潑在人身上,就不下作了?」
「那又不是俺潑的!那個人是……」梁四話說了一半,重重的哼了一聲,撇過臉不吭氣了。
陽關莫名其妙地看了李異一眼,李異聳了聳肩,問梁四:「你家住哪兒,帶著你那班兄弟去你家說吧。」
「哎,好。」梁四忙不迭的跑回去,陽關看他一個人手忙腳亂地找鑰匙開牢房門,翻了個白眼,走過去拿過那圈鑰匙。
在梁四驚訝的目光中,陽關輕輕鬆鬆地把鑰匙外面的鐵圈掰成了兩截,拿走了一半的鑰匙,幫他去開牢房的門。
隨後,陽關和李異就跟著昨晚被他們抓住的那群漢子,走了大概兩炷香的時間,來到了一個破舊的小村子。
說是小村子,陽關覺得用「貧民窟」來形容這裡更合適。一連串挨著的破舊的瓦房,陽關甚至還能看到幾幢茅草屋。一些女人和老人坐在門口曬著太陽,做著一些針線活等小活計,眼神中滿滿的是疲憊晦暗的光芒。
李異也有些驚訝:「你們怎麼……?之前看著不是好好好的嗎?」
那梁四苦澀的笑了笑:「一言難盡啊……」
隨後陽關就在一個小小的瓦房裡,捧著一個裝著清水的破碗,聽那梁四講了個比這破碗還悽慘的故事。
他們原本都住在一個八里村的地方——陽關聽到村子的名字就覺得很親切——原本住在那裡的人雖然說不上富裕,但也不窮困,每個人手裡都有個一兩畝地,靠著養家禽,一直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
但是就在半年前,突然有一天,一群穿著官服的人凶神惡煞的衝進村子,說是要徵用這裡的田地,按照每戶人家每畝地一百錢算,把他們趕出了八里村。
那梁四拍著胸脯對李異和陽關說道:「俺梁四以性命擔保,俺在八里村的田,畝畝都是上好的肥田!可他們用多少錢打發俺們的?一百錢!那是旱地的價錢!」
「沒了地,俺們一家老小總要尋個住的地方,但是一打聽才知道,這武縣幾乎所有的地都被縣令大人徵收了,給的價錢又極低,俺們附近幾個村的人都被逼的跑到別的縣去了。俺們這些人沒有可以投奔的親戚,賣田拿的幾百錢很快就花完了。只能聚在一起,靠著幾畝薄田,婆娘們做著針線活過日子。」
「你們確定,是縣令大人發的徵收令?」陽關問道。
「是啊,那個人拿的就是縣令的官印!」梁四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你們把縣令綁架了還嚴刑拷打又是怎麼回事?鑰匙又是什麼?」陽關蹙眉,昨天那聲慘叫還在他耳邊迴蕩。
「這個……俺們不知道。」梁四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李異問道。
「俺們是一個月前認識他的。他叫魏常,那時候他身邊還有一個一身黑的男人,他好像不會說話,一直是那個男人在說。」
「他們找上我們,讓我們綁架縣令大人,然後交給他,他們會想法子把俺們的地契拿回來。俺想著反正縣令也不是什麼好鳥,又能拿回地契,就答應了他們。」
「那一個月過去了,你們拿回地契沒有了呢?」陽關喝了一口水,涼涼道。
「就是沒有啊,所以昨天找上他了麼……」梁四抓了抓短短的頭髮。
「那鑰匙又是什麼東西?」陽關耐心地再次問道。
「那個黑衣人之前說的是鎖著我們地契的鑰匙。」
「鎖著地契的鑰匙需要用潑鹽水才能拿到嗎?」陽關覺得自己面前的仿佛是一個弱智。梁四接收到陽關鄙視目光,低著頭,臉通紅。
「算了。」李異拍了拍陽關的手背,開口,「地契的事情我幫你們想辦法,但是——」李異頓了頓,眼神掃過在場的幾人,「你們要是再去做綁架之類傷天害理的事情,就連我也幫不了你們了。」
「是……」幾人垂頭喪氣地答應。
「阿陽,走了。」李異一邊說著,一邊在桌上拍了一錠銀子,「這點你們先拿著,給孩子買點吃的。」
「哎,恩公,這可使不得。」梁四趕忙推拒,被李異涼涼的眼神一掃,頓時跟個鵪鶉似的一聲不吭。
回去的路上,李異簡單地跟陽關講了一下關於梁四的事情。這梁四和他幾個弟兄原本都是鏢師,結果走鏢的時候遇到一夥打劫的山賊。
他們兄弟幾個都武藝高強,經過一番廝殺,把那些山賊全宰了。但是沒想到的是,那些山賊其實是某個州刺史養著的,更沒想到的是,他們殺死的人裡面,有那個刺史的兒子。
刺史大怒,跨州通緝他們,他們在老家生活不下去,跑到了西北靈州,但還是被那刺史的人手找到,抓了起來。
偏偏那刺史覺得私刑不夠解氣,想要讓他們伏法並且株連,所以想讓靈州刺史給他們定個大罪,結果正好被在靈州執行任務的李異察覺到,救了幾個人一命。
「這幾個人雖然都是莽夫,但心不壞,所以我覺得,那個縣令也有問題。」李異以這樣一句話作為總結。
「縣令也有問題,那個叫魏常的人也有問題,這天底下,就不能有一個沒問題的人嗎!」陽關覺得腦子快要炸了,向天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