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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0:53:54 作者: 雨聲百穀
唐澤更待不下去了。他說:「現在我跳船游回去怎麼樣?船開動不久,應該沒有航行太遠。」
張哥搖頭:「船已經開動很久了。而且這片海不是普通的海。」
「船開動很久了?」唐澤愣愣地說,「我不是才剛剛上船嗎?」
他竟然對此毫無感覺。
張哥搖搖頭:「這兒本來就會影響人的認知。船至少已經行進了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那跳船肯定行不通了。最後的希望被打破,唐澤頹然嘆氣,不知道該怎麼辦。
看出他的消沉,張哥開口道:「開一的筆記指引我們登上了這艘船,這艘船上的乘客,都是祂的教眾。船的目的地是一個小島,筆記里形容為黑島,除此之外沒有透露出更多的信息。」
他伸手指了指外面,「這一大片霧氣,起了隔絕教眾和普通人的作用,如果是正常的、身上沒有任何祂的影響印記的人走近霧中,會迷失方向,不可能找到這艘船。」他又指了指唐澤的胳膊,「你的印記應該就是這隻蟲子。」
唐澤有些鬱悶,他老舅強行給了他這隻蟲子,就是為了帶著他一起上船嗎?
張哥繼續說:「而我們能進來,是開一的手筆......包括我們上島之後的任務,開一也全都安排好了。」
唐澤靈光一閃:「既然你們已經知道了這艘船的存在,那船上是不是有很多研究所的人?」
張哥搖搖頭:「不,只有我們兩個,他們用了很多辦法都進不來,而且頻繁的實驗已經引起了信徒們的警覺,所以我們改變了戰略。這也是我們到島上的任務,工作很簡單,就是上島,驅散這片霧氣,後援進來,我們撤退。」
「可是這霧氣怎麼驅散?」
張哥拿出一張紙給他看,那上面畫了一個祭台,圓形、黑色,周圍一圈圍欄,既像是參差不齊的黑色火焰,又像是章魚張牙舞爪的觸角。他說:「我們只要找到這個祭台就行了。」
紙上的祭台十分寫實,雖然只是一張畫,但是唐澤也從其中感受到了陰森恐怖的怪異氣息,唐澤皺著眉,目光好似黏在了上面,張哥察覺到了唐澤的不對,立刻收回了那張紙,在黑色祭壇消失在視野中的一瞬間,五感似乎才回到他的軀體,唐澤被同時猛然察覺到的痛刺激得大叫一聲,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胳膊。
張瀾說:「是蟲子在活動,祭壇的影響。」
「什麼?」唐澤沒懂,「單單是看到就受影響了嗎?」
顯然三個人都沒預料到這種情況,影響竟然這麼大。
蟲子似乎只是受了一瞬間的刺激,看不見祭壇後,這種影響也消失了。
張哥皺著眉,這座島、這個儀式對『信徒』的影響,也許比他們預料到的還要深刻。本來他們也許不用在意這個,只需要完成自己的工作,但是現在,身邊有一個『信徒』,到了島上,四處都是親眼所見的相關元素,而且他們沒辦法確定會發生什麼事情。
唐澤當然也想到了這件事,如果單單是看到畫在紙上的祭壇,就激發了蟲子的活動,等到了島上,萬一親眼見到,又會怎麼樣?蟲子會破體而出還是怎麼樣?現在這艘大船上的黑袍人,都會受到祭壇的影響嗎?唐澤說:「這個能取出來嗎?」
張瀾說:「可以是可以,但是不能是現在。你不被霧氣接受的話,會立刻被所有人發覺。」
她停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各種方案的可能性,最後還是說:「等後援來了才可以。」
唐澤正沉思著,張哥伸手遞給他一個東西:「拿著這個。」
那是一個項鍊,形狀像是一個錨,閃著金屬的光澤,但是比起來鐵或者銀這種光要更黯淡;拿在手裡沉甸甸有著重量,但是摸起來又非金非石:「這是什麼?」
張哥說:「它可以幫助你維持精神穩定。」
唐澤正要說話,張哥解釋道:「上島可能對你有比較大的影響,拿著這個更加保險。」
唐澤默默點頭,拿在手裡細細端詳。而張瀾看了張哥一眼,兩個人對視一瞬,張哥移開目光。
船航行在無邊無際的霧氣之中。唐澤悄悄移動,一路人沒發現自己引人注目,動作隨即放鬆,他來到甲板上。船上穿著黑袍的人群已經散去,偶爾零星幾個散落在船的不同位置,全部都在跪拜。他們朝著同一個方向,跪拜的姿勢扭曲怪異而虔誠,而且所有人都隱在寬大的黑袍中,可能是黑袍設計如此,帶上帽子的人,臉的部分都隱沒在陰影里,更是顯得滲人,身為正常人的唐澤看得很不舒服。
海浪擊打船身的聲音很大,如果只是聽聲音,可能會以為是在下大暴雨。白霧瀰漫在船上和海上。不過如果看得久了,也能看到霧氣被船劃破時,底下露出來的黑黑的大海,這樣單調的環境很容易影響人的神智,唐澤發覺自己走神走到大腦空白的時候,心中還是一驚,他下意識握緊了張哥給的錨,理智回籠,匆匆往回。
路過幾個跪成一圈的人時,唐澤放慢了腳步。這幾個人都以同一個姿勢跪著,身體往前趴與甲板緊緊相貼,雙臂交疊往前延展,是一個完全臣服的姿勢。在他們的中間,是一個小小的,巴掌大的泥塑。泥塑很怪異,唐澤只是掃了一眼,看出來拿東西下半身像是人的結構,只不過依靠三隻腿站立著;上半身則隱約像是一條魚,像是一隻從海里躍出來、滿嘴尖牙的、從深海甦醒的怪物,圍繞著像嘴的部位,輪廓一周全部伸出長長短短末端蜷曲的觸手,渾身四處散布著暗綠色的光芒和怪異的花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