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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0:53:54 作者: 雨聲百穀
「怎麼又撞鬼了?」唐澤心裡犯嘀咕,他懷疑是吳生雄給他下的套,早知道不自己單獨出來了,以後出門還是帶上老莫或者周阿煙吧。
身邊有厲鬼,絕對不白給,從此不會找不著北。
他往前走了一會兒,越發覺得寒冷,心裡暗想這鬼不會是想把他凍死在這裡吧!
又走了沒幾步,看到一處亮著燈的店。
亮著的,並不是白熾燈或者LED,而是蠟燭光。這家店外面的兩個紙人,一人手上托著一個白蠟燭。
白蠟燭燃著黃色的光,從下自上給紙人打了光,顯得越發可怖。
唐澤把單車停在原地,上去走到離他比較近的那個紙人跟前,把紙人的蠟燭拿了下來。
剛要繼續推著車往前走,唐澤就聽見屋裡傳來一陣咳嗽聲,似乎是在吸引他的注意力。
唐澤愣了一下,說:「老闆?」
沒有人回話。
他舉著蠟燭往屋裡稍微探了探,看到滿地都是各色的撐開的傘。傘並不大,像是景區給小孩子玩的那種傘。紅色、綠森、藍色、白色,飽和度高到刺眼的顏色,十分粗糙的紙質,可以看出這些傘都是用紙紮出來的。
他繼續照了照,一隻腳踏進了店裡。
這個店,也就給人只準備了一隻腳踏進去的距離,再往前,就碰到紙傘了。
燭光往前送了一些,照出這個小店大致的輪廓。
店面很小,地上落著各色紙傘,牆上掛著一個又一個的紙人,所有人都向門口巧妙地傾斜,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進來的客人。
正對著門的,是一個小小的木質櫃檯。上面擺著翻開來的本子,一個頭髮花白的人伏在桌案上,寫著什麼。
剛剛那聲咳嗽,應該就是她發出來的。
唐澤說:「老闆,我買您一根蠟燭。」
那個人影動了動,慢慢地抬起來頭。
銀色的頭髮下,是一張怪異的黑色的臉。
鼻子很小,鼻樑幾乎沒有,兩隻鼻孔略微外翻,往前突出;眼睛很大,在黑暗中閃著幽幽綠光,像兩個詭異的電量充足的小燈泡;嘴的形狀奇特,和小小的鼻子連起來,成了一個平緩的小山,像是開口方向為下的一元二次函數。
即使沒有容貌,她有著滿臉的皺紋,人們也能輕易地辨認出來,這是一張貓臉。
貓臉老太太。
中國地大物博,各地也流傳著各種各樣五花八門的怪談。在唐澤小時候,貓臉老太太就是他家那邊盛極一時的傳說:
有個老太太病發死在了路上,倒地的時候,正好一隻黑貓路過,跨過了老太太的身體。
老太太就此屍變,半張臉是人,半張臉是貓,再後來,就失蹤了。
有人聲稱,碰見過這個老太太。老太太蹲在地上,動作敏捷,他喊了一聲老太太的名字,老太太轉過身來,臉已經完全變成了貓,下半張臉上全部都是血,手裡捧著一顆吃了一半的,血淋淋的嬰兒頭。
在唐澤小的時候,這個傳說在當地流行得很廣泛,而且,在他家那邊,還傳起來各種各樣的細節,比如貓臉老太太身穿黑色衣服,神采矮小,只吃十歲以下的男孩,偏愛長得白的細嫩小孩,害怕紅繩。
雖然現在聽起來像是無稽之談,但在當時,確實搞得人心惶惶,不僅僅是一個怪談,甚至對居民們的日常生活都造成了影響。
唐澤記得,造成的社會影響,堪比居民們知道城裡隱藏著一個連環殺人犯。
還有人趁機渾水摸魚,化妝成貓臉老太太的樣子,實施入門盜竊等行徑。
看到這位童年陰影,比起來恐懼,唐澤更覺得疑惑:這不是他家那邊的紅人嗎?怎麼也來濱澤市辦業務了?
當然,處理好眼前的危機是更重要的。
唐澤把手機拿出來了,看到還有信號,稍微放下心來。
老太太的聲音很低,含混不清地,不知道從喉嚨里發出來一句什麼音,之間她停下了顫顫巍巍寫字的手,手腕輕輕一甩,本來放在書桌上的本子,一下子飛起來。
隨著本子從店裡飛過,狂風掃過落葉一般,地下的紙傘紛紛晃動。
唐澤穩穩接住了這個本子。
不是他厲害,而是這個本子,在即將砸到他臉上的前一刻,自己停了下來,如同磁鐵異性相吸,本子啪得一下,自己鑽進了他的手中。
好像被人按著腦袋一樣,唐澤低頭,看見本子上打開的那一頁,上面用黑色毛筆潦草地寫著售賣記錄:
3月19日 王二狗 紙人兩個 50元
4月27日 張立照 花圈五十個 100元
......
7月18日 唐澤 蠟燭一隻
唐澤自己的名字,就在最後一行。可是,他的應付款那邊,卻是空白。
不過,很快,三個紅色的字跡就浮動了在本子上,他的名字後面,寫上了四個字:
性 命 一 條
唐澤:......
什麼蠟燭啊,這麼貴?
他很冷靜,幾乎是看到字的一瞬間,就拿出了手機。
在店裡,他時常練習快速求救,已經能在不到半秒的時間之內,完成開機-打開通訊錄-呼叫張哥這三個步驟。當然,他練習的時候,都是開飛行模式,以免真的打過去,打擾到老闆。可是,今天,他這些練習沒用了,因為,一打開手機,消息就報錯一般彈了滿屏,占據了手機的全部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