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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0:53:54 作者: 雨聲百穀
他說話聲音很慢,很小,控制自己的語調,儘量平緩溫和,生怕激怒女鬼。他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覺得喉嚨一痛,再一張口,竟然只吐出了滿嘴的鮮血。
唐澤身體一軟,跪趴在地上,他的嘴裡還在源源不斷地吐出鮮血。抬手摸了摸脖子,上面貫穿一道黑氣,蔓延全身,通體發涼!
他艱難地轉過了身,身後,是一個白衣女鬼,長長的頭髮遮蓋住了臉,上面水珠掉落,從她雜亂無章的頭髮里,不斷地滴落出鮮紅的血珠!
唐澤覺得自己一定是痛得眼花了,因為他看見這女鬼竟然在發抖,那是源於一種克制不住的憤怒,她緩緩開口,話語間已經是一名成年女性的聲調,即使聲音已經因極力克制憤怒而顫抖著,仍然顯得溫婉動人,是很適合唱戲的。
「何必波及到無辜的人。善良的聲音一直存在。」她學著唐澤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有人給我送水?」她發出一聲嗤笑,而後,再也克制不住表情,一遍一遍地說著:「好噁心,好噁心,好噁心好噁心好噁心!!!!!!!」
此刻,她再也遮不住安靜淡然的假象,整個鬼身上爆出血紅的殺戮之氣,長長的頭髮無風自動,在頭髮下,是一張被恨意扭曲的臉:「他們做錯了什麼?我又做錯了什麼?!!我承受那麼多的折磨,欺辱,失去為人的尊嚴,連死後都不得安寧片刻,身體永世壓在這個村莊裡,我永遠被困在這裡,我遭受了這一切,難道就因為有人給我送水——」
她說到這裡,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接著怒極反笑:「我最恨你這種滿嘴仁義道德的人。我挨打的時候,善良在哪裡;我死去的時候,善良在哪裡?!現在,善良倒是要出來壓我一頭了,呵呵,既然你這麼能考慮別人的好,這麼寬宏大量,這麼能夠原諒別人,那不如先試著原諒原諒我!」
她語氣譏諷,唐澤心中暗叫不好,尚未反應過來,左腿已經一涼,整條腿已經和身體分離,從空中落下,彈落幾下後,靜靜躺在了地上。
唐澤脖子受傷,還在不停地吐血,他艱難地支撐起身體,劇痛之下,直立上半身已叫他痛得面目扭曲。
滿頭冷汗,看著自己的斷腿,唐澤竟然出奇的冷靜。
他只能吐出幾個不連貫的詞語:「你...何必...」
「那些嬰兒,可是你口中那些善良的人一起殺的。」女鬼這時候才露出了快活的表情,「成為惡鬼,便以惡為生。我留著惡人,是有我自己的用處,可是那些蠢人卻以為依附我就能得到永生,老的不會死去,小的青春永駐。真是蠢人。我只不過稍加暗示,這些噁心的白痴就以為能拿嬰兒的命換自己的命。呵呵,這不是最重子嗣的山嶢溝嗎,也會為了自己多活兩年,殺了所有後代。」
女鬼臉上露出快意的笑容,這簡直讓她看起來像是一位少女了,可是在唐澤眼中,她卻比任何時候都更像是一個惡鬼!
「你們還沒發現祭祀台吧?你知道怎麼祭祀嗎?先用鋒利的刀將嬰兒的雙腳砍斷,再放出所有的血,然後剝了皮剪裁之後塗上顏料做成祭祀工具!呵呵...這些該死的東西。」女鬼臉上的表情瘋狂,「你說,他們是不是該死呀?他們這麼惡毒,這麼可怕,連自己的孩子都下得去手。這樣的人怎麼配活著?怎麼配繁衍子嗣?我讓他們都不要傳宗接代了,就是怕這種骯髒的血液流傳下去,等我找到了出去的方法,就一個一個殺了他們,你說,我這樣是不是在替天行道?」
她把村子裡的人當做玩物,當做蟲子一樣戲耍,人命、道德於被恨意扭曲的惡鬼而言,已經什麼都不是了。也許是預見到了自己的死亡,唐澤出奇地平靜。他喉嚨開出的口不斷流出鮮血,這導致他不能說話,一張口,只能滿口冒出血泡,發出一種很滑稽的聲音。
「斷你一條腿而已。」女鬼譏諷地說,「我留你一條性命,希望你能對我感恩戴德。」
唐澤肉眼可見地鬆了一口氣,女鬼看見,臉上又浮出一個惡毒的笑容。
「啊...我又反悔了。」
唐澤渾身發寒。面前的女鬼,只露出了一雙眼睛,唐澤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呂韻然和陳康曾經感受過的恐懼,女鬼似乎想到了什麼非常令人興奮的事情,她很喜歡看唐澤因為未知的恐懼而顫抖的樣子,尖銳陰冷的惡意籠罩住了唐澤,女鬼蛇一樣的視線移過唐澤的全身,手術刀一樣鋒利,隨著她的目光划過,刀子似乎已經一刀一刀劃開他的皮肉,戲場中頃刻間黑氣騰騰,唐澤什麼都沒來得及感受到,一顆頭顱就已經咕嚕嚕地滾落在地。
人頭突然和身體分離是怎麼樣的場景?
紅色的血往上噴了出來,好像一個溫熱的噴泉。女鬼欣賞這絢麗的美景,可惜不消片刻,噴泉就失去了動力。空餘一個無趣的肉身,歪倒下去。
女鬼沒再去管那顆頭顱,她十分熟練地,趁熱砍去了剩餘的肢體,剔下了人皮。到了後台,拿出一根又一根五顏六色的畫筆,在新鮮的皮上描繪起來。先是大紅色的顏料打底,接著用藍色、黃色的塗料在其上畫上花紋。不消片刻,一張華麗的花旦衣服就描繪而成。
第77章 綁架
在空中看著這一切的唐澤面色十分複雜。從腦袋和身體分離的那一剎那,唐澤就感覺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抽出來了一樣,靈魂升至半空。看著自己身體的五個部分零散地落在地上,而被剝完皮後的一灘血糊糊的肉孤零零地被扔在那裡,好像全身上下除了一張皮自己再無利用價值了一樣,唐澤有一種很奇異的感覺,他既感同身受,又置身事外地感受著這一切:一會兒,他好像被拉近了那個軀體,一刀一刀擱在自己的身上;又一會兒,他又好像懸浮在空中,局外人一樣看著自己身體上的溫度一點點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