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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0:44:21 作者: 貓猹狸
林鳳黯看著暮色里升騰起霧氣的山林問盧夢龍還去不去散步了。盧夢龍想了想他來時帶的裝備,覺得不去有點兒可惜。就在他們想回去拿登山包時,再次遇到了辻直美女士。
辻直美女士為之前的莽撞再次跟盧夢龍道歉。還問有沒有嚇到他。
盧夢龍倒是已經習慣被他們看成後既望,特別是當他看到後既望小時候的照片,翻拍給自己老娘谷女士看以後,連谷女士都嘖嘖稱奇,又翻出了盧夢龍小時候的照片,除了毛髮顏色不同,五官樣子簡直如出一轍。谷女士還就此又開了一通玩笑,說得查查基因圖譜,沒準家裡祖上真有俄羅斯血統也未可知,不然盧夢龍怎麼會和後既望生得這麼像。
「兩位是要去樹林散步嗎?」
盧夢龍回答是,林鳳黯點頭附和。
「西面那片樹林,曾經是後既望少爺最喜歡去的地方。小小一個孩子,父母不管,村里又視他為不祥,除了一個玩伴,幾乎沒有能說話的人。於是整日混跡在山林里。他喜歡的那條小溪還在,他倒已經消失那麼多年了。」
「不怕遇到野生動物嗎?」
辻直美笑了笑,眼尾的皺紋隨之變得深刻。她抬頭看著逐漸染上暮色的藍天說:「今天是盂蘭盆會,還請兩位少爺早點回來為妥。晚上陰陽師大人要開界門,送魂火。」
盂蘭盆會一般在8月13日那天前後迎接祖先的靈魂,16日以送魂火的方式把祖先的靈魂送回陰間,比如京都的「大文字燒」。另一種歡送儀式是盂蘭盆舞(盆踴り,ぼんおどり)。夏夜在太鼓聲中,男女老少穿著浴衣起舞。
而土御門光的儀式定在開界門送魂火的時刻,去那個世界找後既望。這個決定很冒險,畢竟那個世界不是說去就去說回就回的。因此土御門誠終究還是不放心,親自來了一趟四國——順便把自己手裡那一半神將也帶來給弟弟差遣。說到底,誠還是疼愛這個天資卓絕的弟弟。若不是因為紀貫則的出現,毫無疑問家主只有弟弟來當是最合適的。誠的靈氣不如光,他擅長的一向是天文占卜。但是他占卜下來,這次弟弟的法事並不順利——由於不確定因素的出現——會使這件法事成為災難,或者得到解決。
土御門誠是一個相當謹慎的人。他自知在「祓禊(fú xì,一種相對積極的、主動驅鬼的法事)」中比不過弟弟,但是起碼能在關鍵時刻守護一下弟弟。
盧夢龍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一定要堅持在土御門光的儀式之前走一走林子。他們噴了好幾遍驅蚊水,換上登山鞋,背著包出發了。
暮色之下,樹林有些幽暗。兩位少年按照屋子裡的徒步指南,跟著指南針的辨別方位,打算去最近的小溪那裡轉悠一圈就回來。
夏末的碧綠山谷恬然靜謐,蟲鳴鳥叫,悠然自得。兩人默默走在林間,偶爾誰即將被盤根錯節的樹根絆一下,就會有一隻手穩穩地扶住。這種默契是歲月積累所得,無人能及。
「你說徒步的樂趣在哪裡呢?」盧夢龍問道。他們上一次徒步是在瑞士山間。景色截然不同,風光同樣無限。
林鳳黯牽著盧夢龍的手,抬頭看了一眼愈發深沉的天色,說:「大概走起來了就很快樂。每走一步,都感受到自己作為獨立個體的存在。不論是曠野還是山林,有並肩攜手的人,清風徐來,有清爽芬芳的空氣……」
「還有涓涓細流和潺潺谷水。」盧夢龍指著不遠處的一座木橋說:「我們到了。」
溪流不寬,澗水清澈。顆顆白石點綴兩岸,一道紅橋橫跨溪上。
上頭的木橋年代久遠,十分破舊,但是在一片濃綠色中,橋上斑駁的朱漆越顯艷麗,如噴濺出的血色一般刺眼。
盧夢龍走到溪邊,撿起一顆石頭投擲過去,打了三個水漂後沉入水底。
林鳳黯走上橋面,低頭看著水面倒影。暮色沉沉,水面倒影出濃烈的橙紫色夕照。連白雲都染上重彩。他開口說:「龍哥,我們差不多該回去了吧?」
盧夢龍拍了幾張照,也走上橋,問道:「鴉鴉合個影?」
林鳳黯很自然地攬住盧夢龍的肩膀,一隻手把他摟在懷裡,另一隻手舉起手機拍了一張。盧夢龍如今比他矮了半個頭,頗有點依人之味。林鳳黯這從來不修片的理科男自然是直接發上了ins。很快,小舒爾茨就帶頭點了個心。
盧夢龍:(✪ω✪)沒修片都那麼好看!
林鳳黯摸摸他的頭髮,笑了幾下,說:「因為龍哥生的好。」
盧夢龍自小到大對一切讚美都聽出了繭子,從來都是心安理得。可是林鳳黯摸他頭髮說他長得好,還是讓他不好意思地紅了耳根。
拍完照,天色忽的就暗了下來。樹林裡鳥叫漸漸停了,蟲鳴猶盛。盧夢龍從包里拿出驅蚊水再次噴了一遍。林鳳黯則掏出了小悠悠的NITECORE HC33手電,調到1800流明,照亮遠處的樹林。
「怎麼了?」盧夢龍喝了一口水,遞給林鳳黯。
林鳳黯看都沒看就接過喝了一口,兩人喝同一瓶水早就習以為常。他指了指遠處的樹林說:「我以為剛才看到了什麼動物。」
「什麼動物?狐狸?狼?」
林鳳黯搖搖頭,10米以外依舊除了樹,什麼都沒照到,他覺得應該是自己看錯了。
盧夢龍摸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6:14。他們差不多是下午4點出發的。現在回去應該能趕上土御門光的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