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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0:37:50 作者: 別雀
    「彌藍渡沒有能外逃的妖魔」尊者低著頭,目光始終在那條姻緣線上,靈曜聞言放心下來——尊者這麼說,應當是處理掉了。

    可他一直看著那紅線,他又覺得心虛,想說這是權宜之計,念頭在肚子裡轉了一圈又覺得解釋了有些突兀。正想著,心口發疼,他按著胸口,以為是姻緣線,手貼著心口才覺得不對。

    月牙痕在發燙,是玄門秘術起效了。

    他猛地抬眼,看到尊者表情冷淡,但尊者……

    心中懷疑,按了按胸口,還是疼。

    這下很清楚了,靈曜先是茫然,然後覺得……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這是傀儡術起效了?

    可上回,在靈池怎麼沒有?

    莫非蒼天不降罪於他的瀆神之罪?

    尊者為了這樣的事情難受,是心裡有他吧?

    猖狂一些妄想,興許是心悅他,吃醋了。

    尊者為他吃醋了。

    說出來滑天下之大稽,誰會信呢?他這樣一副波瀾不興的樣子。

    再回想那句『成婚了啊』,靈曜品出來幾分不快和譏誚。

    該在此刻解釋幾句嗎?

    可按理說,他還在失憶。

    那現在——

    他悄悄抬眸,尊者沒有離開的意思,他手背的點朱黯淡了,可還是在,相對無言,他只好扯一些無關痛癢的話;「謝尊者搭救。」

    而後又想:他僅在心裡想了一下尊者庇佑,尊者就來了嗎?

    點朱都還在,並沒有消失,那麼這是算數不算數?

    「你往哪裡去?」他拱手要走,尊者卻喊住他,問他去向。

    靈曜嘆氣,並不知道試煉開始之後外界的天翻地覆,僅僅是有些頭疼:「師尊叫我不要丟人,如今卻是試煉還沒結束就出局了,去請罪。」

    自他口中,恆真似乎總是這樣的,尊者捏著手裡的紅絲,來回地捏,他問:「恆真待你如何?」

    「師尊自是對小仙十分好。」靈曜說這話的時候看著天,惟恐天上一道驚雷,尊者自然不信他這張嘴,卻也問:「十分好,大約是真的吧。」

    恆真是真的將他三個徒弟認真栽培的,也無怪他要跟自己再強調一次,靈曜是他很看重的徒弟。

    早八百年就說過一次了,那次恆真氣勢洶洶來赤鹿山,一副要討個公道的架勢。差點掀翻赤鹿山,赤鹿山的金鐘後來一直有一個豁口,就是當年恆真打出來的。

    他走火入魔清修,恆真以為他避而不見,一定要見他,問他怎麼能對靈曜做那種事情。

    雖然當年是靈曜勾連在前,不過歸根究底,沉溺的是他。

    恆真說,他是天生神明,不知道修行不易,靈曜年紀尚小——他以為他打算毀了靈曜。

    誰毀了誰?尊者嘲弄一笑。

    「那你以為,本座待你如何?」

    靈曜心懸起來一瞬,幾乎以為這是試探,電光火石,惟恐自己露出破綻,他揚起一個笑,大方地像是敷衍:「尊上?尊上待小仙,自然也是十分的好!」

    這次沒看天。

    但尊者也不信。

    「既然是十分地好,你怎麼總想著逃呢?」

    靈曜無言,也無從解釋起,尊者問:「彌藍渡還進去嗎?」

    心下奇怪,又看了一圈四周,似乎是黃楊道場的後山,太安靜了,不太對勁。

    「尊上,這是什麼時候了?」

    尊者手裡捻著紅絲,看著聽涯淵的方向。

    「玄門叛徒在聽涯淵設陣,聯合妖祟作亂,山君杳無音訊,天下大亂了。」

    「啊?」靈曜拔高聲音:「那尊上怎麼還在這兒?」

    尊者扯了扯唇角,朝著靈曜無言半晌,慈悲的眼睛裡全是涼薄:

    「本座該在何處呢?」

    「自然……」靈曜語結,也不知道怎樣說。

    天下大亂,首當其衝就是尊者,他自該身赴聽涯淵度化邪祟,等到度化不了就以身殉之——這是天下人,眾仙門,天道,為尊者選定的結果。

    是尊者不大在意,他卻不能接受,拼盡一切要更改的結果。

    這樣想著,他便不能接著說了,只好顧左右而言他,問:「那師尊他們……」

    尊者回答:「都去聽涯淵了。」

    看來是很緊迫了,靈曜悄悄打量尊者,他面上一點別的情緒都看不出來,他忽然好奇此刻尊者怎麼會來見他。

    「尊者可是沒有離開?」

    「不。」尊者嘲弄道:「本座原本在閉關。」

    自從他用了喜相逢之後,尊者似乎就一直閉關。靈曜咂摸出一點不對勁——要是心境不穩,這麼多年也該修補結束了。

    沒等他好奇,尊者轉身背對著他,背過身的時候,靈曜聽到了鎖鏈拖動的聲音。

    他順著那點若有似無的動靜看去,什麼也沒看到,尊者似乎也察覺了這些異響,順著地上看過去,可確實沒有,然而暗香浮動,像是婆羅。

    「尊者開玩笑,普天之下,誰敢責罰尊上?」

    尊者沒回答他,太陽忽然昏暗下來,荒山里不知道哪裡傳來烏鴉叫,極為不詳的徵兆,「那彌藍渡里的人?」

    「靈曜,你做過什麼後悔的事情嗎?」

    後悔的事情靈曜沒怎麼做過,他從來不是糾結在一點上的人,過去了,既定了,很輕易就能釋然。

    從他臉上尊者也看出來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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