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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0:37:50 作者: 別雀
「……」
時序被堵得沒話說,他自然知道後來是這樣,他是好奇為何會這樣——俞彰難道沒再做什麼別的努力嗎?
出去時時序依舊不解,正走神,眼前一花,他陷入又一點零碎片段。
凡間俞彰長跪街前,面前長卷陳列,有人上前落筆他便叩首,他心想果然,俞彰肯用仙身叩謝凡人,凡人自然是受不起——俞彰跪求來了一張萬民書。
可萬民書既成,又怎麼會?
疑問未能被解答,畫面一閃緊接著又是俞彰抱著渾身上下慘不忍睹的俞瑕,替他擋下雷火。
俞瑕問萬民書什麼時候能寫完,俞彰說很快了。
「你讓開吧,雷火很疼的。」俞瑕蹭了蹭俞彰胸口,血跡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俞彰勉勾起蒼白唇角:「沒事,我不疼。」
俞瑕受了那麼久的雷火,疼不疼他怎麼會不知道?
他惱了,要推開俞彰:「俞彰!你讓開!」
「你別動,我沒力氣了,乖,明天,明天是最後一次。」俞彰嘴角留下血線,語氣依舊溫柔:「明天之後你就自由了。」
俞瑕注意力果然被轉移:「是嗎?萬民書寫好了?」
俞彰沉默了一會,輕輕嗯了一聲。
雷火之後,俞瑕忍不住疲憊睏倦睡過去了,縛龍台上八根柱子,四條鐵鏈。俞彰見俞瑕閉上眼睛,輕輕放下俞瑕,走到一根龍柱前,將一條鎖鏈扣到了自己身上。
他身上已經扣了三條鏈子了,俞彰身上金光閃爍,絲線一樣的東西一閃而逝,快的叫人難以捕捉,時序自然沒有看見。
難怪後世見他他那麼虛弱,原來縛龍台鎖住的是俞彰真身。
眼前血腥場景就是明月儀輕飄飄說出來的「偷梁換柱、以身替之」。時序嘆了一口氣,心說他們萍水相逢卻親近至此,真是叫人羨艷。
也難怪府君想要覆滅晉州,他這樣欺瞞上蒼到最後就算不被發現,一千年期限到了俞瑕也還是不能飛升,他們如此看重彼此,他必定要為俞瑕尋得轉圜,晉州消失,因果消散,理所當然。
正嘆著氣,後腦忽然一痛,俞彰和俞瑕消失了,時序站在一片虛空里,眼前一片漆黑,有人在說話。
「竊命本就是逆天而行,何況竊天命?」
「蒼生可憐。」
「為蒼生赴死,吾之所願也。」
聲音很熟悉,但時序不記得在哪裡聽過了,他四處張望卻什麼都看不到,仔細聽只有很隱約的金鐘鳴頌,和一點點風聲。
「松雪勸我慎用此法,可……」
巧的很,時序出現在這裡之前的師門也有個人叫松雪,正是他倒霉鬼投生的大師兄,武力強悍但是運道極差,這個名字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裡格外令人不解了。
話音消失在耳畔,時序還沒從松雪兩個字帶來的震驚中回神,睜眼看見明月儀冷眼瞧著自己,後背不由自主出了冷汗,他猛地記起初見那天,明月儀瞧見自己胸口的月牙痕就是這種表情。
第16章 普渡眾生
冷汗出了一後背,時序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聽到那點不知何人落下的記憶,睜眼又看到大魔頭的時候這麼心虛,想不出結果,又看到大魔頭只是冷冷瞥了自己一眼,沒別的反應,便暗自摸著小心臟安撫自己沒事——都相安無事這麼久了,大魔頭已經很久沒說要弄死自己了。
回到須彌,時序莫名其妙嘆了一口氣,三百年前的回憶過於漫長,險些忘了無定河地下還飄著個奄奄一息的府君。
看完三百年前的往事,他覺得這兩個人要是死了一個,另一個也不會好活。
「覺得棘手?」明月儀看他愁眉苦臉,帶著點嘲弄:「是還沒弄明白他想要什麼?」
這語氣,就像是在說:都給你餵在嘴邊了,你該不會還不知道怎麼吞下去吧?
難得有了些感時傷春,就算解釋了,料想魔頭也大約不會明白,時序沒再逞口舌之快,搖了搖頭:「尊上大約不大能理解凡人糾結。」
想起那兩個人時序又嘆氣:「您覺不覺得天道也太苛刻了,多大的因果,應驗到狎魚身上罰的這麼重?」
「嚴苛與否,照著規矩辦事罷了。」
他說話時背著手仰頭,頗有些故作高深,時序心說何必裝神弄鬼說些沒營養的話,都是道門修士,就算不是一個尊神,誰還能不知道誰的話術了?
不說就不說吧。
他撇撇嘴去看奄奄一息的府君了。
時序給府君止血,又拿出一張符咒燃盡化在府君口鼻,試著幫他恢復一些生機,忍不住吐槽:「什麼規矩?我看就是眼瞎。」
時序背著身子喃喃低語,明月儀聞言卻信步走到時序面前,指著差不多死絕了的府君,森森道:「天道瞎不瞎本座不清楚,你再多話,本座掐不死你也能掐死他。」
時序動作一頓,雖不懂他怎麼忽然發難,但他觀顏察色的功夫日漸增長,於是立刻改口:「沒別的意思,那個……貧道只是好奇,為何因果還能轉嫁?——原本的祭品不是府君吧?」
小廢物如今越發得寸進尺,打探消息都敢這麼明目張胆了。
「須彌自有須彌的規矩,他們照著規矩做事,天道照著規矩允許罷了。」
「須彌的規矩?」時序立刻抓住重點。
明月儀森然一笑,指著地下:「河這邊的事情,歸河管,河那邊的事情,歸本座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