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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0:33:42 作者: Brass
這是很多正常人會做的選擇,畢竟沒人願意直面傷口,擁有感情過渡和精神寄託再好不過,雁荷也是這樣想,所以已經不在的絨絨留下了一隻小狗,小狗不負眾望地和絨絨長得十分相似,就連性格也大同小異,可是小狗在一天天長大,謝今朝後來就不怎麼回家了。
這是謝今朝的癥結所在,因為他堅信每個生命的靈魂都獨一無二,而生命和靈魂會一同消逝,不能被任何所代替,所以他不接受養另外一隻和絨絨一樣的小狗,他沉默地住在充滿絨絨痕跡的屋子裡,直到現在,甚至連另外一個新生命都無法接受。
那隻絨絨留下的後代最終在重重因素中,由庾僖引薦,養在了時雅雅的家裡,開啟截然不同的生活;而在這之後,也許是因為和原本的絨絨不再有相似之處,謝今朝會偶爾看望,甚至和時雅雅成為了關係不錯的朋友。
雁荷好久沒說話,她眼淚很快地砸下來,暈開在衣襟上,卻強行地隱住鼻音,在此刻終於徹底明白齊胤和她通話時所說的「唯一」的含義。
唯一是指:她的兒子在所有人都猜不透心思的情況下,又養了一隻貓,這隻貓也和絨絨一樣,不是為了作為誰的替代品而存在,是謝今朝獨自一人的犧牲,從允許它進入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再次因失去而受傷的準備。
誰都沒辦法救他,雁荷甚至想,要是這隻貓有什麼超能力就好了,她自私地希望這隻貓壽命能夠長一點,再長一點,最好與她的兒子比肩。
可是怎麼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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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怎麼不可能呢?
第31章 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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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今朝沒再和雁荷多說什麼,很快地掛了電話,今晚接二連三的突發情況終於讓他也覺得十分疲倦,於是破天荒地早早躺在床上準備入睡;徒留下徹底沒睡意的季恕,望著緊閉的大門發呆。
雁荷和謝今朝的對話仍沒讓他下定決心,他不了解謝今朝口中所說的「本要走」是什麼意思,但是不妨礙他察覺今天通話的人並不像齊胤那樣對他的存在而過分擔憂,謝今朝身邊的人都和對方本人一樣有太多的秘密,以至於叫他進退兩難,怕無論走哪條路,最後總要辜負一些曾有的恩情。
在寫定的結局到來之前,他想要來去都無牽掛,不願意像現在這樣。
這一晚最終不了了之,第二天,季恕是被溜進房間的小白吵醒的。
老何養了一院子的老幼病殘,大概還不知道新來的這只是個溜門撬鎖的熟練工,他被濕涼的鼻尖拱著手背,睜開眼才發現已經是早上八點,旁邊薩摩耶睜著黑亮的眼睛看他,胸口當中還坐了只貓,居高臨下地對著他喵了一聲,壓得他喘不過氣兒。
他給氣笑了,坐起來捏著狗爪子不讓跑,扯著嗓子叫院裡的老何:「爺爺,我發現這狗還會開門鎖呢!」
老何在院裡劈柴,聞聲將斧頭往旁邊一撂,佝僂著背進了屋看他:「哪只狗?」
「還能是哪個,」季恕將很明顯在心虛的小白舉起來,「我看十有八九是家養的,自己開了門出來玩跑丟了……您昨天不是還說要出門找找有沒有人貼尋狗啟事麼,等我收拾一下,呆會兒我跟您一起吧。」
老何一時沒吭聲,轉身驅趕還要往季恕床上蹦的貓,季恕則在小狗不滿意的哼唧聲里使勁揉它那顆蓬鬆的狗頭,過了會兒再看,才發現對方不知什麼時候點了根煙,面孔被遮在煙霧裡,看不清表情:「你別去了,不是明星嗎?別再被拍到了。」
「哎,都沒人認識我。」季恕已經下了床,不以為意,「再說了,這大冷天的,叫您一個人出門,我待在屋裡,我過意不去。」
「過意不去你就趕緊給我滾回家!」老何好像就等他說這句話似的,吹鬍子瞪眼的,「有什麼事家都不能回啊?昨天晚上我就想說,季恕,你還真準備和我這個老頭子過年呢?」
季恕沒回答上來,並在這一刻想:我哪兒來的家可回啊?
這話他沒說,不習慣把自己的苦難拎到明面上來換取別人的憐憫,因此他只是笑,混不吝地答:「也沒什麼差別。」
他苦中作樂:反正不是老何就是老邱,橫豎都是老頭兒,沒差!
這心聲要是被兩位當事人聽見,估計季隊長很難活著過完這個年,老何這話還有點點醒他了,他正盤算著要不要問問對方怎麼過年,手機在這時突然振動起來,他下意識摸過去,是一夜未歸之後隊友撥來的電話,只不過來電顯示卻讓他有點吃驚,他猶豫地接起來,聽見鍾悅惡聲惡氣地:「喂!」
「……嗯。」
鍾悅憋了又憋:「你、你還回不回來啦,現在就要走了嗎?」
眾所周知鍾悅的暴脾氣幾乎等於沒有,尤其是在他隊長面前更支楞不起來,昨天只是氣極,今天回過神了就知道自己錯了:「不是說年後才搬麼,這還有好幾天呢……還是你還在生我氣,不願意回來?」
「對不起,哥,我昨天太激動了,我跟你道歉。」他很沮喪地講。
季恕靜了一會兒:「不怪你,怪我,我應該再早一點和你們說的。」
「啊……」鍾悅摳著衣角,慕鶴軒原本貼著話筒旁聽,這會兒退開了一些,倆人大眼瞪小眼的,「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呢?」
「再過一會兒吧。」季恕看了看表,「這邊有隻小狗走丟了,我先幫忙找找。中午我回去吃午飯,想吃什麼?你問問其他人,一起發我,我中午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