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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0:36:18 作者: 閆桔
    畢竟前有石坪的例子,近十萬大軍都被瓦解了,定都不敢挑戰其權威,主動投誠。

    那定都緊鄰梁州邊境,如果要打入梁州腹地圖謀六郡,需得把九原這道屏障攻破才行。

    攻九原需進行一番詳細周密的布局,在對當地情形了解得不多的前提下,他們並不著急發起進攻。

    而這道難題,被那些戰俘給解決了。

    梁螢非常狡猾的避開了衙門去洗腦,直接用當地受惠的老百姓給他們上課。

    那些實實在在的益處是戰俘們親眼看到的,雖然金林這邊的老百姓並不是梁州兵的家人,可是他們背後的家人也跟金林的百姓一樣,就是最底層的莊稼人。

    說不觸動,肯定是假的。

    因為上戰場掙軍餉養家餬口跟俞州過去搞土地下放是自相矛盾的。

    土地下放,是為了讓老百姓碗裡有糧;戰俘們打仗,也是為了讓碗裡有糧。

    結果現在他們不用打仗,自己的家人碗裡都會有糧,誰還願意去賣命保梁州?

    保的是自己,還是上頭那些權貴的利益?

    不言而喻。

    這種矛盾給戰俘們的內心造成了極大的困擾,動搖了他們賣命打梁州保衛戰的信念。

    如果說俞州軍來入侵,那保家義不容辭。

    可是現在俞州軍打進來是要搞土地下放,是要把權貴手裡的田地打下來分發給當地的老百姓,他們這些兵的家人也會獲得巨大利益。

    那梁州保衛戰還有保衛的意義嗎?

    得知定都那邊投誠後,梁螢下令把所有戰俘放回去。

    他們詫異不已。

    於是押送過來的所有戰俘又被押送回了定都,還是趙雉親自放的人。

    鄭曲陰陽怪氣道:「下回你們這些梁州兵可莫要落到我手裡,若不然,可沒有今日的好運氣。」

    戰俘們沒有吭聲。

    趙雉道:「回去吧。」

    不少戰俘一窩蜂朝梁州方向跑去,也有沒跑的,試探問道:「你們俞州軍去了梁州,真會把土地下放給當地的老百姓嗎?」

    趙雉斜睨他,「不把土地下放了,那我們跟朝廷有什麼區別?」

    那士兵閉嘴。

    另一人問:「可以投誠嗎?」

    鄭曲不耐煩道:「放你逃命去,你投什麼誠啊?」

    那人有些侷促,老實道:「這邊的軍餉比梁州領的多,家裡頭還能分得自耕地,比梁州那邊當兵划算。」

    這話把眾人氣笑了。

    鄭曲沒好氣踹了他一腳,「趕緊滾回去,待爺爺打過去你家裡就有土地分了,種地養家餬口多好,沒事當什麼兵?」

    那士兵被踹了一腳也不惱,只搔頭不好意思地笑。

    趙雉道:「在戰場上撿回一條命不容易,還是回家去老老實實種地養家餬口,家裡人也放心。」

    鄭曲接茬道:「若真有心投誠,就多想想你們在梁州的那幫兄弟,總不能讓你們拿刀去砍同鄉,這事兒缺德。」

    說罷指了指他們,「下次可別讓爺爺我在戰場上看到你們,看到了照砍不誤。」

    幾千戰俘陸續離去。

    待人都走光了後,趙雉才道:「金林那邊有點名堂。」

    鄭曲:「也不知那幫人回去了會不會搞點事出來。」

    趙雉雙手抱胸,望著灰濛濛的天空,「攻打九原還得費些心思,不急這一時。」

    那些被釋放的戰俘跑回梁州後,一些回了原來的軍營,一些則回了家。

    無元縣衡水村的穆三郎是半夜回到家中的,一般來說但凡在戰場上戰死的士兵,上頭都會把名字貼到告示牆公示。

    穆家也接到穆三郎在石坪戰死的消息,穆老兒哭了好些天。

    老伴兒蔡婆子埋怨不已。

    可是一家子的日子委實難過,老大做了上門女婿,老二前幾年因為生病搞得家徒四壁,結果還是人財兩空。

    老三為了撐起這個家去投了兵。

    參軍有糧餉,這兩年勉強還完當初醫治老二留下來的債,眼見日子漸漸有了起色,攢夠了討媳婦兒的錢就退伍,不曾想老三沒了。

    家裡唯一的支柱沒了。

    蔡婆子以淚洗面。

    半夜忽然聽到敲門聲,起初蔡婆子還以為自己聽岔了,後來仔細聽,外頭似有人在叫喊。

    她迷迷糊糊睜眼,困惑道:「三郎回來了?是不是三郎回來了?」

    旁邊的穆老兒被驚醒,心中有些怵,「老婆子莫要瞎說,你是不是睡迷糊了,三郎已經去了。」

    蔡婆子到底想念自家崽,在黑暗裡坐起身,再也睡不著了。

    穆三郎在外頭敲門,喊阿娘開門。

    屋裡的穆老兒也聽到了聲響,心驚肉跳地坐起身,說道:「外面好像真有人?」

    他們家是獨戶,也沒聽到狗叫,忽然聽到動靜,不免覺得蹊蹺。

    「阿娘,給我開門,三郎回來了。」

    蔡婆子心中又驚又喜,「三郎回來了,三郎回來了!」

    她忙下床拿火摺子點油燈。

    穆老兒非常警惕,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說道:「半夜三更的,莫不是鬼敲門?」

    這話把蔡婆子唬住了,不敢再動。

    外頭的穆三郎又喊了兩聲。

    蔡婆子心中惴惴,小聲道:「那聲音聽著耳熟,像我們三郎。」

    穆老兒神經質道:「外頭若有人,黑子怎麼不打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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