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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0:36:18 作者: 閆桔
村民問道:「我家有六口人,公家跟我說地契上有十二畝自耕地,你們看地契上有寫嗎?」
識得幾個字的梁州兵指著地契上的手寫體,說道:「這個就是,十二畝,沒錯。」
村民又道:「公家說不允私自買賣土地,會坐牢,地契上也寫了的,在哪裡?」
梁州兵不認識「禁止」二字,但認得「買賣」,指著它道:「應該是這個。」
村民:「租地契約上說我家租了公家三十八畝田地,上頭有沒有寫?」
梁州兵點頭,「有寫。」
那村民徹底放心了,得意道:「這些年天災人禍,死的死逃的逃,我們村的人口少田地多,分下來的地聽說比隔壁要多。
「從現在開始,除了上交三成的公糧給衙門外,其他的租子統統取消了,七成糧都進自己的口袋。
「待年前把村裡的路擴寬修好了,徭役也能取締。
「那幫俞州兵打到哪裡,土地就分到哪裡,你們這些梁州兵跟他們打什麼呀,莫不是嫌家裡頭有吃不完的糧?還是你們那邊的衙門能養全家?」
這話噎得眾人無語。
也有其他梁州兵不信,又繼續問了幾嘴。
那個識得幾個字的兵點頭說地契是真的,上頭還蓋得有官印,做不得假。
眾人集體沉默了。
那村民跟其他鄰里拿著地契有說有笑地回了家,人們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都有些無語。
在場的戰俘大部分家中都是梁州務農的莊稼人,現在俞州打過去要把富人手裡的土地打下來分發給老百姓,他們那些當地人卻拼了命阻攔著,圖啥?
一時間,他們覺得智商受到了侮辱。
這不,一梁州兵露出奇怪的表情,「我參軍是因為家裡頭窮養不起家,這才去了軍營里,為那點軍餉拼命,結果這邊的俞州土匪打過去是為把權貴手裡的土地搶來分發給我家裡頭,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識字的梁州兵不禁露出苦笑,「我們還攔著人家呢。」
「所以,我們這幫兄弟到底是在為誰賣命?」
「……」
這個問題把他們問得鬱悶至極。
三觀全都有些崩。
敵軍,變成了拯救他們家裡人的救世主,而他們卻拼命攔著不讓那些人去把土地打下來,這世道太他媽荒唐了,他們一時接受不了。
金林老百姓分土地的事把梁州和青州的戰俘們刺激得不輕,個個都覺得自己像被忽悠的智障。
而當地維持秩序的官兵個個抬頭挺胸,神氣得不得了,因為當地人對他們的態度很是客氣,但凡看到,都會主動打招呼喊一聲官爺。
那種客氣跟害怕無關,而是發自內心的真誠,畢竟誰不喜歡能打下土地分給自己的士兵呢?
那種內在價值體現是梁州兵沒有的,並且俞州兵的福利也不比梁州那邊的差,甚至更完善。因為趙雉當過兵,知道這群人的需求,對他們毫不吝嗇。
金林這邊的見識給戰俘們造成了巨大的衝擊,不管他們嘴上如何,心裡頭還是酸得要命。
衙門的梁螢知道這事後,送信讓石坪那邊把所有戰俘全部押送過來,心中生出一個大膽的念頭。
此舉讓陳安等人摸不著頭腦,金鳴忍不住道:「金林要這麼多戰俘過去作甚,就算修路,應也夠用了。」
趙雉看向陳安:「是誰討要的?」
陳安答道:「是大長公主。」
趙雉默了默,說道:「多半是想在戰俘身上打歪主意了。」
眾人:「???」
趙雉:「六千多人的戰俘,她既然想要,就全都押送過去,看她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甘宗群捋鬍子,「一群戰俘罷了,能有什麼用處?」
趙雉道:「你我手裡沒用的東西,在她手裡就能發揮極大的作用,我猜,她多半是想把那些戰俘策反放回梁州去的。」
此話一出,在坐的人們你看我我看你。
金鳴不可思議道:「如何策反?」
趙雉:「我不知道,放過去就是。」頓了頓,「她若真能把那些戰俘策反放回去,別的不說,梁州的軍心肯定是會受到影響的,對我們有利。」
於是這邊把所有戰俘都押送到金林。
梁螢有意讓那些人跟當地的老百姓接觸洗腦,讓奉三郎著重盯緊他們。
不出所料,第二批過來的戰俘跟頭一批那般,三觀受到了巨大的衝擊洗禮。
這些戰俘不止押送到金林,大通那邊也有。
當地老百姓跟梁州那邊差不多,應該說大多數地方的底層百姓都是差不多的樣子,窮困潦倒。
但這裡的人們卻有盼頭。
遭殃的是有錢有權的富人,因為他們的土地會被回收充公。但也僅僅只動土地,其他私產是不會去侵犯的,除非硬要雞蛋碰石頭。
戰俘中多數是梁州兵,青州兵占小部分,也有石坪兵。當地老百姓對他們這群人的態度很不客氣,畢竟是戰俘。
因著他們穿的衣物跟俞州兵不一樣,老百姓但凡看到都要啐罵幾嘴,罵他們不知好歹,砸自家的飯碗,實在愚蠢。
搞得戰俘們個個不痛快。
石坪那邊塵埃落定後,俞州軍開始逼近定都。
定都的求生欲極強,屁都不放一個,主動開城接迎俞州軍入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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