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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0:36:18 作者: 閆桔
    常山王不屑道:「手裡握有兵,還怕那些世家不成?」

    何政提醒道:「京中世家大族盤根錯節,莫要小看了他們,若是他們聯合起來,總有讓你頭痛的時候。」

    常山王不耐煩應好。

    整個晚上宮裡頭都在搜查楚王的蹤跡。

    在寢宮裡蜷縮在床榻上的天子輾轉難眠,無論是誰經歷了那樣的腥風血雨,都是無法入睡的。

    那老太監聞復雲倒是個忠心的,聽到他翻來覆去,問道:「陛下怎麼了?」

    梁嚴望著帳幔,小聲道:「聞內侍你說楚王逃出去了嗎?」

    聞內侍:「老奴也不知,這會兒常山王還在尋他,也不知他藏到哪裡去了。」頓了頓,「高太尉被殺,楚王想必也不容易逃出去。」

    梁嚴道:「我恨死了他,巴不得他被他們找到。」

    聞內侍:「老奴也盼著呢。」又道,「這些年陛下受苦了。」

    梁嚴沒有吭聲。

    他默默地想著,俞州有兩位姑母,如果俞州打了過來,他會有復起的機會嗎?

    那時那個天真的年輕人還沒意識到他的兩個姑母比母老虎還兇悍。

    會吃人。

    第九十章

    一夜無眠到天亮。

    翌日梁嚴被軟禁在寢宮,不得外出。

    入駐皇城的士兵收拾狼藉,清理血跡,把那些屍體一車車運送出去丟棄到亂葬崗。

    對於這些底層人來說,生得不起眼,死得也卑賤。

    這是多數人的命運。

    之後宮裡尋了兩日仍不見楚王的身影,城裡把控得異常嚴格,全城搜捕。

    市井裡鬧得人心惶惶。

    上頭下了令,挨家挨戶查找,倘若發現包庇楚王的人,格殺勿論。

    官兵在街巷上貼楚王的畫像,大聲告知周圍的人們,禁止他們隨意外出,若發現楚王蹤跡不上報者,連坐。

    剛剛才經歷過官兵搜查的一家子欲哭無淚,望著屋裡的亂七八糟,一時不知是慶幸還是不幸。

    慶幸的是他們一家四口還活著,雖然受了些傷,不幸的是也不知明天還有沒有這麼走運。

    婦人抱著幼子,不想收拾院子裡的狼藉。

    男人是個講究的,默默地把亂七八糟的東西撿拾起來擺放好。

    屋裡的婆母喊了一聲,婦人進去看她。

    她的腿受了傷,行動不便,需要照料。

    婦人放下幼子,給婆母端水過去,忽聽外頭傳來陣陣不耐的敲門聲,屋裡的兩人心頭一緊,莫不是又來一茬兒?

    不出所料,男人匆匆前去開門,就見門口又圍著幾名官兵。

    他連忙點頭哈腰行禮,囁嚅道:「官爺……」

    外頭的官兵推開他,進院子見到滿地狼藉,其中一名官兵舉著畫像問他,「可曾見過此人?」

    男人搖頭,答道:「不曾見過。」

    那些官兵又進屋搜查了一番,屋裡的婦人抱著幼子縮成了一團,大氣不敢出。

    官兵查過後,沒發現什麼,這才走了。

    一家子全都癱軟下來。

    他們接連遭受三撥人過來盤查。

    婦人心中有怨言,說道:「當初跟大郎說過去我娘家避難,你偏不聽,這日子不知何時才是個頭。」

    男人皺眉道:「你娘家滄州不一樣混亂,現在這世道,哪裡不是一樣?」又道,「老弱婦孺,倘若在路上有個閃失,我後悔都來不及。」

    婦人不痛快道:「你無非是不想跟我兄嫂相處罷了。」

    男人沒有吭聲。

    婆母岔開話題,「也不知那挨刀的楚王躲藏到哪裡去了,他若是一日沒尋出來,京中就一日不得安寧。」

    男人看向婦人道:「現在全城搜捕,二娘多忍耐著些,只要我們不出去,應能平安渡過這一劫。」

    婦人沉默著蹭了蹭懷裡的幼子,把他抱得很緊。

    他們一家的遭遇是市井裡大多數人的寫照,甚至算是運氣好的了,至少家口是全的。

    運氣倒霉的家中被殺了大半,有冤無處伸。

    也有被官兵洗劫一空的。

    不過多數有家底的都提前逃跑了。

    在這個暴亂四起的年代,老百姓的日子過得極其艱難。

    若說不逃,官兵入城燒殺搶掠;若說逃亡,路上的變數也不少。

    甭管往哪裡走,都不容易生存。

    老離經營的商鋪也被搜查過兩三回,那地窖在庖廚里,藏得隱秘,楚王躲在下面險險避開了官兵的搜捕。

    地窖的通風口隱蔽在水缸那裡,水缸由整石所制,並不容易發現。

    晚上老離下地窖給楚王送吃食,現在外頭管控得嚴,禁止隨意外出,商鋪里存儲的食物不多,他送了些芋魁下去果腹。

    楚王坐在蒲團上,看著送來的芋魁,心中不是滋味,想他叱吒風雲,卻不曾想落到如斯地步。

    見他沒甚胃口,老離勸道:「家主多少還是用些,現在城中風聲鶴唳,咱們需得把這陣子的風頭避過,才好籌謀出路。」

    楚王「唔」了一聲,問:「蔡玉他們還沒回來?」

    老離應道:「還沒回來。」

    楚王不再多問,只做了個手勢,老離上去了。

    地窖里冬暖夏涼,清淨得異常。

    這些日他不敢上去,跟坐牢似的龜縮在底下。

    回想從泉州起兵到現在的落拓,把手裡四十多萬兵打成了現在的光杆司令,楚王心中激憤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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