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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0:36:18 作者: 閆桔
這不,正午素娥回到道觀,同武安說起梁螢的事,把武安也唬得不輕,緊皺眉頭道:「她當真是這般說的?」
素娥點頭,內心惶惶不安,囁嚅道:「那姑娘的語氣委實狂妄,竟妄想討伐楚王,簡直是作死。」
武安沒有吭聲。
素娥試探問:「主子打算如何應對此事?」
武安沉默了許久,才道:「且先找以前的宮裡嬤嬤驗過身再說。」又道,「這事要冒不小的風險,需三思而後行。」
素娥眼皮子狂跳,「倘若那姑娘真是倖存的公主,主子你……」
武安做了個打斷的手勢,「我自有定奪。」
素娥閉嘴不語。
武安揮手,「你下去罷,我乏了。」
素娥行禮告退。
武安看著她出去的身影,手裡的團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搖著。過了許久,她忽然道:「司蘭。」
婢女司蘭進屋來,行禮道:「主子。」
武安:「去把玄靈道長請過來。」
司蘭應了一聲是,便退了出去。
莫約茶盞功夫後,玄靈道長前來,武安遣退閒雜人等,說道:「春日時楚王發兵去攻打俞州,是因何緣故,你去打聽打聽。」
玄靈道長點頭。
武安提醒道:「我不問俗世已久,莫要叫人生了猜疑。」
玄靈道長:「明白。」
武安:「你去罷。」
玄靈道長行禮告退。
他出去後,屋裡一下子安靜下來,武安望著窗外的清幽。
這幾年朝廷苦楚王久矣,她雖然不管那些俗世,但也會聽到妹妹定安大長公主在跟前傾訴苦惱。
現在成王和景王空有爵位,而無實權,朝中的兵丁將士又盡數掌握在楚王手裡,皇室早就被架空了,名存實亡。
梁家的王朝衰敗已經是事實,多半會斷絕在天子梁嚴的手裡。
祖輩打下來的江山也不過延綿了兩百多年,便要走向沒落,成為過往。她作為皇室的公主,看滄海桑田,看塵埃落定,心裡頭還是挺不是滋味。
以往對這些俗世早就麻木不仁,而今重看,還是讓人如鯁在喉。
或許在不久的將來,她這個武安便要成為前朝的公主了,如果沒有生在帝王家,做個青蓮居士也挺好。
可是武安這個封號,到底是自家父親給賜封的。
作為王室的嫡長女,她依稀還能記得那天的冊封儀式,隆重又繁華。
那或許是來自父親對她的疼愛,雖然算不得太多,卻也不少。
他畢竟有三四十位子女,他們來自不同的母親,與她有兄妹親情,但那點關聯並不多。
現在忽然冒出一個人說是她妹妹,她只覺得荒唐又滑稽,但那人說親眼見到先帝被叛軍斬殺,還是令她難以接受。
儘管她對先帝的父女情並不是那麼深厚,可終歸是血濃於水的血脈歸宿。
當初楚王對外宣稱先帝是暴病而亡,無人來替他作證翻案,他們這些王室子弟也清楚內幕,卻毫無辦法。
那是一件無人敢去撕開的傷疤。
而現在有人想去撕開那道潰爛的傷口,讓世人知道楚王曾經犯下的暴行,若說她還能不問世事到無動於衷,肯定是假的。
但凡骨子裡有點血性的人都會激憤難平,更何況要討回公道的人還是她枉死的親生父親。
一個曾經賜予她生命,賜予她封號與榮華的人。
武安做不到無動於衷。
因為她的血,也是熱的。
當天下午下了一場暴雨,濃郁的泥腥味四處瀰漫。
雨水跟不要命似的一個勁兒往地上砸,噼里啪啦很快就在壩子裡匯聚成小水窪。
轟隆響雷中,陳安從暴雨里跑了過來,淋成了落湯雞。
梁螢坐在屋檐下看著他笑,同一旁的趙雉道:「你瞧他那傻樣。」
趙雉也笑。
雨越下越大,大量地氣被蒸發而出,屋檐上的青瓦溝里流下檐水,形成一串串水簾。
陣陣大風颳過,吹得院壩里的樹枝劇烈搖晃,咸腥的雨水撲面而來,濺到屋檐,梁螢忙把凳子端到堂屋裡去。
遠處一道閃電發出駭人的白光,頭頂響起炸雷聲,轟隆隆的叫人聽著害怕。
陳安到屋裡換了一身乾衣裳出來,拿帕子擦乾濕透了的頭髮。
梁螢扭頭問:「可有探到什麼消息?」
陳安搖頭,邊擦臉邊應道:「京里這會兒沒什麼消息,想來東州那邊沒有動靜,若是有事,京城肯定會有反應。」
梁螢放下心道:「沒動靜就好。」
趙雉冷不防問:「秋收前我們能趕回去嗎?」
梁螢攤手,「你問我我問誰去?」
趙雉:「……」
沒過兩日,慈雲觀的玄靈道長外出歸來,同武安上報他打聽來的消息,提到楚王攻打俞州的緣由,多半是為了他們手裡握的地獄之火。
據說那東西能橫掃千軍。
先前鍾林率十萬大軍前去圍剿,結果折損了四萬兵迫不得已退守到東州,現在不敢貿然再去。
聽到這裡,武安心裡頭有了底,斂容道:「那俞州牧是何許人?」
玄靈道長回答道:「聽說是一群土匪。」
當即把趙雉等人的發家史細說一番,聽得武安直皺眉頭。
見她久久不語,玄靈道長試探問:「大長公主何故問起這茬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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