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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0:36:18 作者: 閆桔
    這一課,令葛老兒不禁開始反思,什麼才是真正的治內。

    曾經他對這群野路子萬分不屑,如今算是徹底折服了的。

    為了表達心中的歉意,他主動朝李疑行大禮,說道:「往日葛某迂腐自大了,今日得見李功曹等人的治內,葛某心服口服。」

    李疑還禮,說道:「讓葛都郵見笑了,我們這群人也是頭一回治內。」又道,「王功曹曾說過,以人為本,方得同和,我李疑一直牢記於心。」

    葛老兒嚴肅道:「葛某受教了。」

    也在這時,人群里有人打趣太守府,調侃他們可別垮台了,要不然借出去的糧可就要不回來了。

    這話引得眾人鬨笑。

    登記帳目的官員也同他們打趣,說道:「咱太守府欠了你們這麼多糧,日後估計連覺都睡不安穩。」

    排隊的中年男子道:「那可不,這麼多債主呢!」

    他身後的老媼道:「你們可要咬牙撐住,斷不能辜負了我們這些老百姓的厚愛,我老婆子活了幾十年,哪裡見過這般陣仗,還是頭一回借糧給公家,簡直是天方夜譚!」

    官員爽朗道:「我做了十多年的官,也是頭一回見到你們老百姓願意主動借糧給公家的,可見咱們的太守府是確確實實為著老百姓生計考慮的啊。」

    老媼應道:「那可不!人心都是肉做的,誰好誰不好,我們心裡頭清楚得很吶。」

    一婦人插話道:「若是前太守府來借糧,不借把刀就不錯了。」

    人們紛紛笑了起來。

    那種積極向上的樂觀開朗是其他郡沒有的。

    哪怕打仗了,縱使心裡頭不踏實,但還是願意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伸出援手,因為幫助太守府就是幫助他們自己。

    隔壁臨都的許太守過來商議籌備糧草一事,見此壯觀情形,不由得咋舌。

    他心中很是好奇,差人打聽,得知是老百姓主動來借糧給太守府,頓時酸得跟什麼似的。

    之前曾聽梁螢說過讓老百姓當什麼債主,當時他還沒當回事,以為她忽悠。

    不曾想,這太守府真他媽欠了一屁股債!

    許太守望著那些前來送糧的人,不論男女老少都有。

    他們的臉上一點都沒有被強迫的不高興,而是喜笑顏開,仿佛借出去的不是糧,而是榮譽。

    路過他們時,他還耳尖地聽到有兩人在嫌棄對方摳門借少了。

    許太守的三觀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他在那邊發愁軍糧,這邊卻輕而易舉就籌集到了,心裡頭百般不是滋味。

    有些東西不對比不知道,一旦對比起來,那差距真真叫人汗顏。

    他過來是李疑接待的,當時梁螢正在見賈叢修。

    那老小子的心情無比複雜,苦著一張臉,心裡頭比苦瓜還苦。

    這回過來他也從外頭採購不少糧食。

    梁螢還以為他心裡頭不高興借糧,說道:「賈老若是手頭緊,就別勉強了。」

    賈叢修連忙擺手,解釋道:「王功曹言重了,賈某斷然不是這個意思。」又道,「如今那俞州有心進犯我永慶,他們虎視眈眈,終究是大患,太守府打仗,賈某作為郡內的鹽商,理應出一份力。」

    梁螢似有不解,「那你為何愁眉苦臉?」

    賈叢修憋了憋,試探問:「隔壁臨都,也會把土地公有下放嗎?」

    梁螢愣了愣,點頭道:「待俞州的事告一段落後,臨都也會把土地下放了。」

    賈叢修頓時露出一副便秘似的痛苦表情。

    梁螢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麼,好奇問:「難不成臨都也有你賈家的田地?」

    賈叢修一臉難為情,囁嚅道:「有六百多畝田地。」

    梁螢:「……」

    賈叢修更痛苦道:「俞州也有上千畝田地。」

    梁螢:「……」

    這真是痛苦的根源。

    她沉默了許久,才問:「你莫不是賺的錢全都拿去買田產了?」

    賈叢修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來,「這年頭,唯有田產放手裡才穩妥。」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那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梁螢很想笑,卻又覺得不妥,忍住道:「那得趕緊脫手為好,把臨都那邊的田地賤價脫手了吧。」

    賈叢修默默捂臉。

    梁螢忍俊不禁,「目前俞州的扶陽已經被我們奪下了,你在扶陽可有田地?」

    賈叢修搖頭,說道:「賈家的田產在河城的。」

    梁螢點頭,「聽說廣陵也在攻打俞州丹烏了。」

    賈叢修:「……」

    梁螢:「保險起見,你還是把它處理得好。」

    賈叢修痛苦道:「可是那邊到處都在打仗啊,還能處理給誰?」

    梁螢:「……」

    這就……為難了。

    她憋了許久,終是憋不住笑了起來。

    見她笑,賈叢修露出哀怨的表情。

    梁螢掩嘴道:「你也別急著上火,這會兒臨都還沒風聲說要搞土地下放,可早些賤價脫手,能撿回來多少就撿多少。」

    賈叢修默默地瞅著她,「這會兒都知道俞州有意來進犯,誰還敢買臨都的田產?」

    梁螢:「……」

    對哦,她居然把這茬兒給忘了。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

    也不知過了多久,梁螢才幹咳兩聲道:「也無妨,待俞州的事告一段落後,我再許你一件能掙錢的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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