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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0:36:18 作者: 閆桔
    甄氏的表情格外平靜,「這些日我想了許久,終是過不了這道坎……」

    陳安激動打斷道:「惠娘莫要說喪氣話!」

    甄氏哀哀地望著他,內心五味雜陳。

    他們成婚十三載,打小定的娃娃親,算起來也是恩愛的,只是遺憾這麼多年她一直沒有生育。

    因著陳家的父母去得早,陳安待她又好,日子還能過下去,可是他是獨子,她卻不能替他留後。

    如今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終是備受煎熬,始終忘不了那些日的糟糕經歷。

    那種沮喪又絕望的情緒猶如一張淬毒的網子,把她裹纏到其中,無法掙脫。

    她自戕過兩回。

    兩回都被他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

    他哭著求她別太心狠,自己在世間孤身一人已經很艱難了,為何還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拋下他?

    這個問題她回答不出來,也不想去回答。

    她只覺得自己髒了,配不上這個男人的真心實意,想要給自己一條生路,也放他再覓良緣。

    可是陳安又特別固執,像什麼話都沒聽到一樣,自顧餵她吃粥。

    甄氏有些受不了他,一手掀翻了那碗粥湯,灑了一地。

    她紅著眼道:「陳安,我受不了你了,你放我一條生路可好?

    「你放過我吧,我一旦看到你,就會想起陳正深在我身上乾的齷齪事。

    「我跨不過這道坎兒!我沒法面對你,也沒法面對這樣的自己啊。

    「你不要再折磨我好不好,放我走吧,放我回娘家,我只想回娘家去,一刻也不想在這個家待下去了。」

    這話重重地擊打到陳安的心上,他好脾氣地撿拾地上碎裂的瓷碗,自言自語道:「惠娘不願意在這裡,那我們就搬到別處去好了。」

    甄氏發狠道:「你怎麼還聽不明白,我只是不想再見到你。」

    陳安微微停頓,手指不慎被碎片割傷,猩紅的鮮血瞬間沁出,他卻不覺疼痛,只默默地把手指放進嘴裡吮吸。

    唇上沾染少許血跡,他看著她笑,有些鬼氣森森,「惠娘真狠心,你若走了,我陳安便是孑然一身了。」頓了頓,「髮妻棄我,楊都郵也不會再重用我,愛人沒了,前程也沒了,你說,我活著還有個什麼勁兒?」

    甄氏愣住。

    眼前的男人不過三十出頭,他的五官並不出挑,因著有學識的緣故,身上有幾分讀書人的斯文清高。

    現在那個千瘡百孔的男人用虔誠的眼神看著她,緩緩說道:「惠娘不要離開我,我陳安已經一無所有了。」

    甄氏沒有答話。

    陳安重新坐回床沿,小心翼翼擁抱她,輕輕說:「你若執意要走,我一定會殺了你,把你埋在這間屋裡,日日夜夜伴我。」

    甄氏露出奇怪的表情看他,也不知過了多久,才道:「我想要陳正深的命,你能給嗎?」

    陳安愛憐地撫摸她的臉,頗有幾分變態,「你看,人活著就得有盼頭,只要有了盼頭,才會有活下去的希望。」

    甄氏盯著他,沒有答話。

    陳安自言自語道:「只要你別走,要什麼我都給,什麼都給。」

    他像魔怔似的不斷重複這句話,給人一種詭異的陰深。

    沒過兩日,太守府的催命符被一商販送了來。

    陳安接到消息後,便去了一趟梁螢他們落腳的小院。

    這陣子楊都郵已經停了他的差遣,他很空閒,能做很多事。

    確定沒有人跟蹤後,陳安才敲門。

    不一會兒一男子前來開門,兩人對了暗號,確保無誤才放他入內。

    梁螢走到屋檐下,她易過容貌,跟以往大不一樣,只能從體型上分辨。

    陳安向她行禮。

    梁螢回禮,做了個「請」的手勢。

    兩人進了廂房。

    陳安就太守府目前的內部情況同他們細說一番,他跟了楊都郵十多年,對太守府的里里外外都清楚明白,是最佳引路人。

    趙雉就永慶的城防關卡細問了一番。

    陳安從袖中取出自己畫的城防草圖,同他講解。

    第四十六章

    搞突襲這事梁螢在這裡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而還容易拖累他們行事。

    趙雉差人送她回安縣,待事成之後再把他們接過來安內。

    先前被她派遣出去的張議也接到消息前往永慶,一行人夥同陳安開始在城裡布局。

    在梁螢回安縣的途中,陳安策反了兩個曲長。

    這二人跟他是同鄉,平時關係走得近,又同在太守府里做事,相互間也會傾吐一些瑣碎。

    此次陳安的遭遇很得兩人同情。

    那陳都尉平時在營里就脾氣暴躁,又愛喝點酒,一旦喝醉了就亂撒氣。

    這二人都遭過他的罪,本就不滿,再加之上頭又苛扣糧餉,底下的兵丁無不怨聲載道。

    可是嘲諷的是他們窮得叮噹響,太守府里的人卻滿腦肥腸。

    這陣子郡里又到處出亂子,官兵們跑斷了腿。

    前些日陶二郎前往中泉平亂,就當地情形同陳安嘮了嘮,說道:「我們過去殺了兩百多老百姓,才把那場亂子平息下來。

    「仔細想來,也怨不得他們鬧事。

    「今年洪澇嚴重,衙門逼他們交公糧,連自己的口糧都沒有,哪有餘糧上交,這不就鬧了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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