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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0:36:18 作者: 閆桔
胡縣令整個人都魔怔了,這定然是謠傳!
免除了徭役,光靠三成公糧,安縣要怎麼上交賦稅給王太守?
胡縣令怎麼都不信外頭的傳言。
偏偏夫人姚氏說得信誓旦旦,並且還提到現在平陰但凡有閨女的家庭,多數都把女娃嫁到安縣落戶了。
平時戶籍是縣丞在打理,胡縣令趕忙問縣丞下戶的情況。
結果被嚇了一跳,短短一個月,就有三十六家女娃下戶到安縣。
這可把胡縣令嚇壞了,照這麼搞,那平陰的兒郎還怎麼娶媳婦?
娶不到媳婦就沒法把生育率搞上去,生育率搞不上去就沒有人口增長,沒有人口增長就沒有勞動力……
不曾想,現在勞動力也要被吸過去了。
縣丞告訴他,已經開始有男丁下戶到安縣做倒插門了。
胡縣令:「……」
整個人徹底懵逼。
安縣這是要扒他老胡家的褲衩子啊!
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胡縣令急得連覺都睡不著。
最終他糾結了許久,才決定走訪安縣,看看到底是不是傳聞中那般政通人和。
獨子胡宣擔憂自家老子一把年紀了經不起折騰,勸阻一番,無奈胡縣令鐵了心要走一趟安縣。
家人沒得法,只得差心腹親信跟去。
不管怎麼說,那安縣的衙門可曾幹過土匪,甭管有沒有改邪歸正,多少還是有些唬人。
帶上行囊,胡縣令騎著瘦弱的小毛驢往安縣去了,途中遇到一隊送親的花轎,他差親信江安去詢問。
不一會兒江安回來,同他道:「家主,那花轎是咱們余家村的閨女要嫁到安縣大井村的。」頓了頓,「聽說有四五個姑娘都嫁到大井村了。」
聽到這話,胡縣令心口一墜,活像自家閨女被搶似的,憋著一口氣沒法泄出來。
他心中不滿,吹鬍子瞪眼道:「那大井村有什麼好,怎麼個個都往裡頭嫁?」
江安:「……」
他其實也很困惑。
待到下午申時,主僕才抵達關應門。
現在城門雖然能進出自由,卻查得極嚴。
守門的官兵看過主僕的路引後,又細細盤問了一番。
胡縣令說是來吃喜酒的,又故意說起大井村娶媳婦的事,那官兵這才緩和表情,放了二人通行。
主僕進縣城時天色已經不早了,他們尋了一家簡陋的客棧落腳。
翌日一早兩人就去逛早市。
胡縣令特別關心當地的物價消費,問到粳米時,一樣貴得咬人,不過問起當地的食鹽時,他還是被打擊到了。
平陰的官鹽二百七十文一斗,當地居然才一百六十文一斗!
這整整少了一百一十文啊!
差價得換近五斗米了!
看他露出一副便秘似的難堪表情,江安趕忙安慰道:「家主莫要生氣,安縣境內原本就有一口鹽井,官鹽低廉也在情理之中。」
這話胡縣令不愛聽,板臉道:「你誆誰呢,那是官鹽,衙門得從中取稅收。安縣取消了徭役,衙門不從官鹽上動腦筋,上哪兒弄錢銀來開支?」
江安一時答不出話來。
胡縣令是個有點清高的人,他絞盡腦汁都琢磨不透官鹽居然這般低廉。
那幫土匪取締了徭役,又把土地下放給老百姓,且官鹽還這麼低廉,他們靠啥養衙門呀?
難不成喝風就行?
在縣城裡轉了一圈,他沒看出什麼名堂來,窮還是一樣的窮,不過跟平陰的差別還是有的。
城裡的百姓個個都精神抖擻,說話和顏悅色,一點都沒有平陰的頹喪麻木。
這種差異江安也感受到了,忍不住說道:「家主,我怎麼瞧著街上的老百姓個個都抬頭挺胸的,精氣神兒賊好。」
胡縣令點頭,「精氣神兒確實頂好,跟咱們平陰的老百姓不一樣。」
他心中好奇得緊,又暗搓搓到衙門那邊的告示牆看名堂。
以前貼的許多告示還未撕下,有取締徭役的告示,土地下放的告示,還有什麼集訓和商稅告示。
商稅告示他看得懂,那個集訓就瞧得迷糊了。
壓下心中的疑惑,主僕又去了一趟鄉下,索性去大井村。
途中他們見到一群官兵下鄉,胡縣令壯著膽子上前詢問。
那官兵告訴他要下鄉墾荒。
胡縣令心中更是好奇。
官兵跟他說墾荒給村民們種桑養蠶,便於周家商賈回收蠶繭。
聽到這茬,胡縣令想起方才看到的商稅告示,一下子就悟明白了,合著是為了多收取周家的商稅呢。
看來那幫土匪也是要弄錢的。
主僕以問路的方式去了大井村。
時下冬小麥開始收割,今年三晴兩雨的,沒出現乾旱洪災。
麥田裡金黃色的麥穗顆顆飽滿,沉甸甸的,在陽光下泛著金光。
不少村民在地里揮著鐮刀收割他們的勞動成果,晚些時候有官兵陸續下來幫忙勞作。
這情形胡縣令見怪不怪,因為平陰在農忙時節官兵差役也會下地幫忙勞作。
一老兒扛著兩頭尖的扦擔路過他們,胡縣令同他嘮了兩嘴,說自己是隔壁縣的,家裡頭有閨女想嫁過來,特地來這邊瞧瞧。
那老兒一下子就打開了話匣子,指著不遠處的村莊道:「咱們大井村前陣子才娶了好幾個平陰縣的閨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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