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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0:36:18 作者: 閆桔
李疑是秀才,有功名在身,拿他的名頭去買官最適合不過了。
不過李疑有些慫,不敢面對眾人的目光,囁嚅道:「我其實有件事一直沒提起過。」
趙雉:「???」
李疑乾咳兩聲,「我也殺過人,曾落下過案底。」
眾人:「……」
李疑頗不好意思地把他殺人的經過粗粗敘述一番,聽得人們集體無語。
短暫的靜默後,人們開始發愁從哪裡找門路去買官。
在場的人都是一群平民,極少跟上的人接觸。
以前奉三郎跟隨賈叢安,雖識得劉太守,卻僅僅只是點頭之交,如果要買官,不僅需要大筆錢銀,還需人脈門路才能成事。
也不知過了多久,梁螢忽然道:「去把主簿和縣丞帶上來,他們跟了張縣令多年,應該比我們更清楚永慶郡的情況。」
奉三郎立馬差人去提。
趙雉輕輕摩挲太師椅的扶手,若有所思道:「如果要買官,這個時候最適宜不過。現下永慶太守正與隔壁郡膠著,無暇顧及安縣,倘若主動找到他歸順,他反倒省事,總比大動干戈的好。」
梁螢點頭表示讚許,「我也是這個意思。」又道,「目前咱們縣已經關閉了好幾月,總不能一直只進不出。」
這話得到所有人的認同。
李疑道:「縣裡確實不能一直關閉著,總要跟外界聯繫。」
梁螢:「現在縣裡的田地已經均分,百姓也擁護我們,大局相對穩定,咱們慢慢放開關應門進出,倒也無妨。」
趙雉:「那些鄉紳商賈吃了虧,需得提防。」
奉三郎道:「出去的人倒不怕,進來的人得加強防範。」
幾人就開啟關應門一事商討起來。
稍後前縣丞曹旺平和主簿張議被提了上來。
二人落獄後一直被梁螢當書吏差使,鑑於兩人的認罪態度不錯,做事也認真,不打馬虎眼,梁螢對他們的態度有所改觀。
兩人跪下行禮。
梁螢問道:「你二人跟了張縣令多年,可清楚永慶太守府那邊的情形?」
縣丞曹旺平沒有吭聲。
主簿張議道:「不知王小娘子要問哪方面的情形?」
梁螢聽著有門兒,暗搓搓道:「以前張縣令可曾與王太守打過交道?」
張議點頭,「打過交道,罪員管縣裡的錢糧,倒也曾聽張縣令發過不少牢騷。」
這話一下子就挑起了眾人的興致,全都看向他。
李疑問:「那王太守的性情如何,你可知曉?」
張議欲言又止。
趙雉道:「你只管說實話,休得忽悠我們。」
張議斟酌了下用詞,不疾不徐道:「咱們永慶郡比不得其他郡土地肥沃,也沒什麼礦產鹽田,郡里的財政收支艱難,故而朝廷給永慶定性為『僅敷』。」
這話梁螢聽不大明白,問:「僅敷是何意?」
張議解釋說:「僅敷是指每年收取的稅賦只夠本郡開支,沒有盈餘繳納給朝廷,故而朝廷既不會給你撥款扶持,也不會問你要錢,任你自生自滅。」
趙雉對錢銀特別敏感,一下子就豎起了耳朵,「你是說永慶郡很窮,王太守也很窮?」
聽到很窮,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
因為做官的窮了,就意味著貪。
果不其然,張議道:「王太守是楚王的人,太守府為了供養楚王的兵,每年都會孝敬不少錢銀到上頭。」
說到這茬,所有人心裡頭都有了譜兒。
趙雉道:「所以張縣令每年都會上交不少『孝敬』給王太守?」
張議點頭,吐苦水道:「諸位接管安縣,前陣子也清理過當地的財政,自然也清楚這破落地方是個什麼情形。
「這年頭,做官也不容易,那張縣令為了給上頭交錢銀,總得想法子從老百姓身上收刮民脂民膏來供養朝廷里的新貴。
「百姓苦不堪言,張縣令也苦不堪言,他時常同罪員發牢騷,數落王太守貪得無厭,見錢眼開。
「為了填王太守的無底洞,只能在老百姓身上打主意,又害怕逼得太狠生出亂子,夾在中間費盡心思周旋,連覺都睡不著,頭大如斗啊。」
這話李疑不賣帳,冷言道:「我倒願意像他那般艱難,抱著近兩千貫私產日日睡不著覺,一邊叫苦,一邊往自己兜里撈,若是出了岔子,就把鍋甩到王太守頭上,既有名聲難處,又找了貪污的理由,何樂而不為?」
張議被說得老臉一紅,靜默不語。
梁螢抬了抬下巴,試探問道:「大井村不是有一口井鹽嗎,張縣令這麼缺錢,只怕在上頭打了不少主意。」
張議擺手,「那是官鹽,動不得的。」
梁螢沉默。
李疑等人暗搓搓地瞅了她一眼,倘若上頭知曉安縣把井鹽官私混賣牟利,只怕得砍了他們。
聽了張議對太守府的敘說,人們又問了些其他,他一一作答。
縣丞曹旺平則不太清楚這些,他的職務是輔助張縣令管行政。
弄清楚太守府的情形後,兩人被帶了下去。
王太守的後台是楚王,他既然見錢眼開,那就使錢銀去打通這條門路。
可是目前他們確實很窮啊,免除了百姓的徭役,光靠公糧連兵都養不起,拿什麼去買官謀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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