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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0:36:18 作者: 閆桔
金氏噎了噎,「難不成白送給公家?」
賈叢修:「……」
一想到那些田產要白送,比挖祖墳還肝兒疼!
這不,不止他一人肝兒疼,所有鄉紳商賈都處於進退兩難的地步。
白送,肉疼。
捂在手裡外頭的老百姓又要捶他們,燙手。
怎麼選擇都愁心肝兒。
其實許多人都琢磨著要離開安縣,可是關應門被土匪守著,只進不出,無人來替他們主持公道。
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好一出關門打狗。
鄉下的村民們聽說雙方又談崩了,叫嚷得更凶。
許老兒憤慨不已,批判道:「那幫拆骨扒皮的吸血水蛭,公家才把徭役取締,竟妄想著衙門拿公糧去討他們的田地。
「那些公糧明明是我們從地里刨出來養兵的,憑什麼要拿去餵飽他們的肚皮?!」
他旁邊的鄰里也憤慨不已,數落道:「這些年我們交七成的租子,還不夠他們吸血,現在竟然連我們保命的家當都要搬空,簡直欺人太甚!」
人們個個火冒三丈,都覺得那幫豪紳可恨之極,是要把他們往死裡頭逼。
梁螢的以退為進,把老百姓的怒火煽得空前高漲。
如果說先前的咒罵潑大糞是一場抗爭,那現在就是要以命相搏了。
這群豪紳中蔣鄉紳最慫。
在村民們拿著扁擔鐮刀要打進他家時,他為保平安失財免災,主動把自家的地契取了出來,說要上交給衙門,不收一厘錢。
村民們不信他這般老實。
後來還是蔣鄉紳兒子把木盒裡的數百畝田地憑證捧出去給眾人過目,人們這才作罷。
那地契是蔣大郎親自送到衙門的。
當消息傳來時,李疑歡喜不已,他興奮跑到隔壁說道:「阿螢當真好算盤,成了!」
梁螢從桌案前抬頭,也覺歡喜,「又來人了?」
李疑眉開眼笑,「蔣家的大郎送田產地契來了!」
聽到這話,梁螢咧嘴笑了起來,露出潔白的牙,「倘若賈叢修也送地契來了,我要見見他。」
李疑:「???」
梁螢神神秘秘道:「我有事要與他商議。」
另一邊的蔣大郎坐在後堂里,內心戚戚。
他心裡頭雖然不樂意,但架不住時勢。
現在安縣被他人掌控,又關門打狗,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倘若蔣家為著這些田產去拼性命,著實不划算。
正憂愁著,李疑邁著官步過來。
蔣大郎連忙起身行禮,「李縣丞。」
李疑做了個「請坐」的手勢,還沒開口,蔣大郎就道:「蔣某受父親之託,特地送來蔣家的田產地契,還請李縣丞回收。」
李疑故作詫異,「這……」
蔣大郎:「家父說了,土地均分是惠民之策,我們蔣家在當地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當該支持公家的政令,故而今日特地送上蔣家的四百畝田產地契,自願上交,支持衙門的決策。」
李疑「哎喲」一聲,「這可使不得!」
蔣大郎道:「使得!這是我們蔣家對安縣百姓的一片心意,還望衙門能公允,讓他們人人都能分得土地。」
李疑露出盛情難卻的表情,「難為你父親高義了。」
蔣大郎打落牙齒和血吞,強顏道:「只要百姓們人人都能吃飽穿暖,便是我父親最大的慰藉。」
二人一番客套言辭,說了好一會兒蔣大郎才離去了。
李疑把木盒捧到梁螢那邊,兩人翻找蔣家的土地登記記錄核對他們送上來的地契,並未全部送完,還留了六十二畝。
做人不能太絕,那六十二畝就算是他們家的自耕地。
不花一厘錢成功回收四百畝田地,梁螢心中很是高興,她拿著地契,說道:「待全部田地都回收完之後,我們便統一更換新的地契,要在上頭註明『禁止買賣』四字。」
李疑點頭,「極好。」
梁螢:「換地契可是一項繁雜活計,現在就可以做地契雕版了,到時只需把戶主和畝分填上即可。」
李疑:「我這便差人去做地契雕版。」
這個時期基本都是雕版印刷。
所謂雕版印刷,是工匠採用質地細密緊實的木材做原料,將要印刷的內容雕刻到木板上,使字體凸出。
這種雕版印刷非常簡單,只需刷墨到字體上,用白紙覆蓋,而後拿其他刷子刷一下白紙就好。
梁螢拿筆在蔣家的名字上打了一把叉,她看著餘下的一串名字,唇角微勾。
只要一家開了這個缺口,那其他家多半坐不住。
現在蔣家主動回收了田產,若再不插手管那些鬧事的鄉民就不像話了。
於是下午程大彪帶人走了一趟大井村。
村民們聽說蔣家已經上交了四百畝田地,全都歡喜不已。
這意味著他們打豪紳的運動初戰告捷。
人們散去時議論紛紛,都喜笑顏開討論土地均分。
不過他們並未就此罷手,而是商量著聚眾去其他村搞事,非得把所有鄉紳商賈手裡的田地交出來才會善罷甘休。
這不,蔣家上交田地的消息猶如一股風,僅僅半天就吹遍了整個縣,鼓舞了百姓們的士氣。
之後那些豪紳在堅持了數日後,被老百姓搞得徹底泄了氣,陸續差人去衙門送田地憑證消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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