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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20:36:18 作者: 閆桔
    「我這老婆子也快滿六十了,曾嫁過三個男人,前頭兩個短命鬼讓我做了寡婦,後來遇到孩兒他爹趙真,在三十多歲的時候才生下獨子趙雉,日子過得也算合意。

    「趙真是獵戶,咱夫妻倆一輩子沒見過世面,他覺著孩子生得好看,便取名趙雉。

    「雉嘛,山裡頭的野雞,我也覺得好看,後來又給孩子取了個小名叫秀秀。

    「我兒打小就長在山中,一直跟隨他爹打獵,在十三歲那年鄉里招兵,他爹覺著孩子大了該去掙前程謀出路,便把他送了去。

    「秀秀十三歲參軍,直到十九歲那年他爹病重,才回鄉來安葬他父親的後事。

    「之後便不願意再回軍營了,說裡頭亂,沒有出頭之日。於是我托人給他尋了一件差事,在縣裡當差做衙役。

    「哪曾想這一去就出了岔子,他才去不到兩月便惹了是非,背上了人命官司。」

    聽到這裡,梁螢接茬道:「是不是殺了當地的地頭蛇?」

    趙老太拍大腿道:「我兒那性子有幾分野,當時是有人報了官,他和同行秦老六去馬寨村辦差,結果遇到安縣的地頭蛇屠大升欺人太甚,不僅在光天化日之下姦污了一對母女,且還把人家男人給打死了。

    「我兒年輕氣盛,看不過眼插手管閒事,秦老六拽不住,再加之屠大升等人挑釁,他一失手捅死了人。

    「後來還是秦老六仗義,瞞著讓他趕緊逃跑,他倉促帶著我離開安縣,這條命才堪堪撿了回來。」

    聽了這些由來,梁螢不禁生出幾分好奇心,問道:「那老夫人又是如何在蠻鸞山落腳的?」

    提到這茬,趙老太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原先蠻鸞山就有一群土匪,我們母子逃命時路過此地,豈料陰差陽錯和一家商賈被當成肉票綁了來。

    「我兒在摸清楚土匪窩裡的局勢後,和商賈家眷聯手放火,並單槍匹馬斬殺了匪首數人。

    「下面的烏合之眾內鬥的內鬥,倒戈的倒戈,四十多名匪徒僅剩十八人。

    「後來他們見我兒能打能扛,且頭腦聰慧,又在軍中廝混過,很有一番唬人的本事,便推崇他做蠻鸞山的土匪頭子。

    「當時我們母子也無路可去,身上背了人命債,到處都貼了告示通緝,迫不得已在此安身立命,便干起了搶劫的勾當。」

    梁螢輕輕的「哦」了一聲,「原是這般。」

    趙老太道:「現下蠻鸞村已經駐紮了上百戶人家,除了家眷外,還有許多外鄉人,都是遇難來避世的。」又道,「我兒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不會亂殺無辜,更不會折辱婦人,你若跟了他,日後定不會叫你吃虧。」

    梁螢抿了抿唇,沉默不語。

    龔大娘道:「女郎家不就圖一個安穩嗎,這裡頓頓有飽飯吃,且沒有外頭的混亂,王小娘子可安心過日子。」

    趙老太察言觀色道:「先不說這些了,我兒估計還得等半月才回來,你先安心住著,我再慢慢給你收拾一間房出來,什麼都要新做的才好。」

    梁螢忙道:「舊的也無妨,阿螢沒這麼講究。」

    趙老太嚴肅道:「那怎麼行,王小娘子嬌貴著呢,斷不能委屈了。」

    梁螢:「……」

    她忽然覺著趙老太還挺會哄人的,先是嘴甜誇她生得好,而後利用財物引誘,這會兒又拿投喂,處處安置得妥帖。

    不過她才不會上當,年豬養肥了會宰殺,她養肥了才好生養。

    想讓她孵一窩小野雞,可沒那麼容易。

    就這樣,梁螢在權宜之下暫且住進了趙家,霸占了趙雉的床。

    趙老太並未限制她的自由,整個蠻鸞村哪裡都可以去,她趁機摸清楚山上的地形。

    前面的山腰懸崖峭壁,根本就沒法下去。

    後山開墾得有莊稼地,但連接的是一望無際的原始大森林,若要離開蠻鸞村,必須從遮天蔽日的森林裡穿出去。

    譚三娘告訴她,說鄉民在森林裡挖得有捕獵陷阱,不僅藏得有捕獵夾子,還設置了許多機關用於防範外來者進山。

    並且山林里時常有人巡邏。

    除了這些人為的布置外,林中還有蛇蟲,野狼和鬣狗等猛獸,想要徒步從森林裡走出去,難如登天。

    這些話都被梁螢記下了。

    時下天氣愈發炎熱,原本趙老太以為自家崽要過陣子才會回來,哪曉得梁螢在他屋裡住了六日後,趙雉就回來了,並且還是在半夜回來的。

    趙雉的房裡拴不了門,趙老太怕梁螢生出岔子,故而不允鎖門。

    鑑於她平時待人寬和,梁螢也沒找不痛快,反正院兒里只有三個婦人,倒也相安無事。不過她還是有防備心,偷偷托譚三娘給她弄來一把剪子藏著,每晚都會放到枕下護身。

    子夜時分山里時不時傳出動物的鳴叫聲,梁螢已經習慣了它們發出的噪音。

    酣睡得正沉時,一路從宛平亡命奔波回來的趙雉等人被累得虛脫。

    他們已經連續趕路三天三夜,中途未曾停留過分毫,故而上山後悍匪們句話未說,各自回去歇息。

    趙雉趁著月色回到自家院子,半夜三更的不願驚動老娘,便輕手輕腳往自己屋裡去了。

    他攜著滿身風塵,疲憊得連身上的傷口都不願處理,便粗莽地摸到了床上。

    哪曉得剛往床上一躺,就壓住了一團軟綿綿肉乎乎的東西,緊接著傳來女人的驚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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