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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9:30:09 作者: 素衣音塵
這個在晚上看起來像森林幽靈的男人,在打開木屋的門,望見空蕩蕩的黑暗屋內的時候,怔了一怔,隨即低頭,盯著自己手上那株在月光下發著螢光的靈芝。
陽生靈芝。
他找到了。
「阿雲……」沒有人的時候,男人終於敢再次叫出這個名字,他捏了捏手中那株珍貴的藥草,長久地默立在那裡,他那雙死灰的眼睛,空空洞洞地凝注著遠方,仿若一尊亘古不變的石像。
忽然間,寂靜的叢林裡,有鳥兒從睡夢中驚起,大片大片地往夜空上飛去,濃烈的殺氣令這群敏感的生靈紛紛逃竄。
因為荊無命嘴角突然露出了一絲笑意。
江湖上的人,誰也沒有看到過他的笑,連他自己都已幾乎忘卻上一次是什麼時候笑的。
他笑得很奇特,因為他臉上的肌肉已不習慣笑,已僵硬。
他的笑容不但很奇特,而且還仿佛帶著種說不出的譏消之意,隨著他嘴角牽起的奇異弧度,他手中那株發著光的靈芝逐漸碎裂,最後碎成顆顆粉末,層層鋪落在冷冰冰的空曠地板上。
低沉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男人自言自語的語氣,和他的笑容一樣充滿譏誚,他對自己說:
「你看,沒有人會等你。」
作者有話要說: 重要的對手戲本來應該修了再發的
可是我懶得改了,應該不會比修後差太多吧~因為遊戲今天到了還木有玩的呢!我去玩一會!
☆、第 22 章
鐵傳甲在李園做了十年的仆,跟隨李尋歡走南闖北,又漂泊十年,最是忠心不過,他對李家其他人來說,也不僅僅是一個僕人而已。關於他二十年前的仇家一事,薄雲很是重視,日夜兼程趕到了飛鴿傳書中所寫地點。
居然還是在保定。
薄雲到達的時候,第一眼就望見頹然坐在角落中的鐵傳甲,那剛直得仿佛無人能折斷的脊椎竟然彎得厲害,好似要把整個人都埋在腿間。
「鐵大哥……」薄雲遲疑著喚了他一聲。
鐵傳甲抬起頭,眼珠里血絲遍布:「二小姐,那件事我本已打算帶進墳墓,永遠不讓人知道!但現在、現在……唉……」
這屋子裡除了鐵傳甲,還有一個又高又大又胖的獨眼婦人,看起來像是個屠婦,此外還有挑著扁擔賣豆腐的,有……
薄雲客氣地朝他們拱拱手,問道:「幾位是……」
「他們是中原八義,曾經,」一個平靜無波的女音響起,屋子一側站立的短衣少年背後,露出一雙漆黑如貓的大眼,「雲姐,當年鐵傳甲入住他們大哥的家中,誰知來了一幫匪人,殺人劫財,偏偏鐵傳甲毫髮無損,剩下的這七義認為是他帶歹人進來,因此恨上了他。日子過得再落魄,也要設法殺掉鐵傳甲,這血案,算起來已快有二十二年了。」
奇怪的是,這少女說完後,在場的中原八義居然無人接話,無不低頭沉默著,薄雲甚至感覺自己從他們身上看出了愧疚。
「真相是?我並不相信鐵大哥是這樣的人。」薄雲問。
少女接著道:「真相便是這中原八義的大哥為了養家餬口,自己去做了劫匪,這才招來仇家追殺。為了保全這人死後的名聲,鐵傳甲就算知道一切,也絕不肯透露一句。」
薄雲「啊」了一聲,看看那沉默的幾人,又看看埋頭坐在角落的鐵傳甲,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嘆了口氣:「鐵大哥,你不要怪我多事,你替他隱瞞這麼多年,已經夠義氣,若還要為此搭上自己的命,這便是愚蠢了。」
「二哥近來時常念起你,說起來你也快兩年沒見他了吧,去看看吧。姐姐說,他最近喝酒喝得少了,也不怎麼咳嗽,日子過得很舒心,你去見見現在的他,一定會感到高興的。」
一樁多年懸而未決的懸案至此真相大白,讓中原八義和鐵傳甲一同待一會,雙方各自了卻一下心結,薄雲轉身出了屋子,短衣少年隨之而出,而那先前說話的少女則漫步跟在少年身後,溫溫吞吞的模樣,卻非牽著少年的衣角不放。
見此,薄雲微微一笑:「阿飛,念安,這事多謝你們二人勞心,總算沒有鑄成大錯。」
阿飛點了點頭。
那跟在他身後的少女卻慢慢道:「表哥,事情搞定了,現在能跟我回去了吧。」
阿飛不動,甚至懶得搭理她一樣。
少女豎起三根手指,眉梢上挑,與此同時那雙美麗的鳳眼也微微上翹:「我陪你去看了林仙兒,還幫你查到了鐵傳甲當年血案的真相,你也需得陪我回去,見一次我父親。」
阿飛冷冷道:「我沒答應過你。」
少女睜大了眼,似是有些氣惱,紅暈慢慢浮上臉頰,可是卻不太會反駁,說話變得結巴:「你、你怎麼這樣……雖然沒承諾過,可是、可是不應該禮尚往來嗎?而且、而且那是我父親誒,你見到了他,那也很快能見到那人啊,你難道不想……」
話未說完,阿飛已轉身就走,留下少女一人呆愣在原地,似是手足無措,仿佛被貿然丟棄的小貓一隻。
不知怎的,薄雲有些想笑。
說起來這少女念安的身份也是成迷,一年前薄雲和阿飛同行,知曉阿飛心中還有林仙兒,薄雲便刻意帶著阿飛去尋她,卻囑咐他不得露面,有意讓他看見林仙兒的真面目,也讓他漲漲江湖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