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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8:45:30 作者: 十二叢魚
    衣裙被浸得沉甸甸,難受的黏附在她的肌膚上。

    她睜開眼的時候,鼻尖都是腥甜的血氣。

    皎潔無暇的月色照著與她抵足而眠的青年側臉,冰冷貌美,如同幻境。

    可詭異的是,青年的臉色卻過份蒼白,雙目也安靜的闔著。

    周身都是冷的氣息。

    沈瑜感到自己手中似乎握著一個冰冷的物什。

    她剛從睡夢中轉醒,腦子轉得很慢。

    後知後覺低下頭,看清楚了自己在做什麼後……

    整個身子都抑制不住的發起抖來。

    她和謝翕躺在一片濕冷血水之中。

    而她手中攥著的,正是深深沒入對方身體的匕首。

    許是她抖得太厲害,讓原本闔了雙目的青年睜開眼。

    一雙漆眸靜靜凝視著她,「阿瑜在哭什麼?」

    他說著,再度握住她的手。

    像之前趁著她睡夢中所做的那樣,握住她的手將那把匕首往自己腰腹捅得更深了些。

    而後望住少女慘白如紙的小臉。

    抵住她的額心,嘆息似的輕笑,「這樣不好麼?你不是想死麼,殺了我再去死。」

    「你瘋了……謝翕你是不是瘋了!」

    被他攬在懷中的少女掙扎著,唇瓣不住顫抖,淚珠雨線一般倏然滾落。

    可她越是掙扎,那握住她的手去加深匕首的力度就越重。

    沈瑜不敢掙扎了,哭得愈發厲害。

    青年親親她哭得通紅的鼻尖,又jsg狎昵似的碾了碾她蒼白髮抖的唇瓣。

    話間卻帶著平靜的冷意,「怎麼,就允許你在我面前跳業火陣,就允許你折磨我?接受不了我也死在你面前麼?」

    他微扯了唇,似乎真的疑惑,「阿瑜,你到底有沒有心?」

    話落,少女愈發淚落如雨。

    纖細的身體被囿於方寸懷抱中,不住的哆嗦。

    「謝翕,謝翕……」

    她倉皇無錯,傷心至極,只是不停的喊著他。

    青年卻沒有因此軟化,伸出冰冷指骨輕輕去撫她耳畔鴉發,「就這麼恨我?就敢……在我面前去死?」

    知不知道,這五百多年來,他是以一種怎樣的心情在等著一個本該死去的人。

    沈瑜終於忍不住嚎啕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我……」

    月色下的青年卻冷冰冰瞅著她,也不說話,任由她哭得抽抽噎噎。

    過了許久,才嘆息似的呢喃了一聲,「我很想你,你不在……」

    都沒有人愛他了。

    魔宮處處熱鬧,人界也是。

    可日復一日,他只覺得自己活得愈發像一座荒蕪的枯墳。

    他話落下。

    就聽懷中少女哭得更厲害了。

    最後在少女快要哭得撅過去之前,青年終於柔和了眉目,把她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裡。

    緊攥著她去握匕首的指骨也漸漸鬆開,「好了,阿瑜,都過去了。」

    那漫長到望不見盡頭的千萬個日日夜夜。

    都停在了此刻。

    他想要的人就在他的懷中。

    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

    *

    沈瑜後面回想起那一夜,仍然覺得骨寒。

    她是強撐著難過,抹著眼淚,跪坐在滿是血水的床榻間替他處理了那道深不可見的傷口。

    處理完又難過得不行,哭得哆哆嗦嗦。

    連對方伸手捧起她的臉時,都忍不住被那滿臉的淚痕弄得沉默了一下,「阿瑜,我真的沒事。」

    她死死咬著唇瓣,隔著淚眼瞪他。

    而後哭得更歡了。

    那夜留給沈瑜最深的印象∶就是浸透了衾被和裙裳的潮濕血水,還有自己那無窮無盡的眼淚。

    心理陰影太重。

    連帶著後面好幾天看到他都心中有氣。

    可一想到過去的五百多年裡,他一個人承受的寂寞和苦楚。

    惱怒又變成了不可抑制的心疼,於是也只好屈從於本心,在那人俯身來抱她的時候。

    也耷拉著杏眼,輕輕回抱了過去。

    湖面上一雙春雁掠過,漣漪隨風。

    鼻尖有淺淡的芍藥花的香氣。

    遠處是三三兩兩的魔宮弟子結伴而行。

    「……謝翕。」

    「嗯?」

    「魔宮的春天是怎樣的呢?」

    青年沉默許久,「我其實,未曾留意過。」

    春也好,冬也好,於他而言並沒有什麼分別。

    趴在頸窩的少女不知被戳到了哪根心弦,竟然有些難過起來。

    而後輕輕呼出一口氣,在他頰邊親了一口,「沒關係,以後我都陪你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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