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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8:45:30 作者: 十二叢魚
    沈瑜抿著唇怔怔看他,有了點恍如隔世之感。

    很快那道視線回望了過來,少年帝王眸色漆深讓人莫名心中一滯。

    她提步走到近前,略微思襯著喚了一句,「三表兄,節哀。」

    話雖這麼說,但她卻清楚這裡頭恐怕最不需要節哀的,就是她眼前的這個人了。

    天家親緣本就淡薄,何況是蘇言清。

    「嗯,郡主也是。」那人淺淺應了聲,語調和神情都極為冷淡。

    相隔半載再度相逢,兩人之間對話可以說得上冷淡疏離。

    而後一直到守靈結束,他們再也沒機會說上第二句話。

    她在宮中整整守靈了三日,跪得累了就由侍女攙下去歇歇,不過哪怕這樣,三日下來她的膝蓋也淤青深紫腫成一片。

    等到終於可以離開時,走起路來便深深淺淺一瘸一拐。

    夜幕飄搖,天上落起了大雨。

    又急又大的雨珠直直砸在脆弱的紙傘上,教那擎著傘的小宮女打得搖搖晃晃險些舉不住,有斜飛的雨絲沁濕兩人面頰。

    小半段路過去,沈瑜覺得自己的半副身子都要被沁透。不過這雨勢實在太大,她們也只好尋了個臨時的落腳處,停在途經的長廊下避雨。

    沒想到,未等到雨停,反而等來了意想不到的人。

    有交雜的腳步聲漸行漸近停在廊下,就見舉著油紙傘的小黃門退避兩步收了傘,露出傘下那張昳麗俊秀的臉。

    那人與躲在廊下鬢髮盡濕的她四目相對,兩人俱是一怔。

    竟然是蘇言清。

    只不過那人就不像她這樣狼狽,除了袍角被略微濺濕了幾處,周身瞧起來都乾乾爽爽。

    她掩住幾分不自在,沖他扯了扯唇,「三表兄。」

    對方冷冷淡淡的目光在她身上划過,落在她略顯奇怪的站姿上,神色微滯,「你的腿怎麼了?」

    沈瑜垂下眼,含糊不清的答著,「唔,沒什麼,就是……膝蓋有點疼。」

    不知為什麼,她實在很不想讓這人看到自己的狼狽樣子。

    誰知對方沉默片刻,竟然說,「這裡離我的書房不遠,你隨我過去。」

    少女猛地抬起眼,穠麗濕漉的眉眼間顯出幾分震驚和戒備。

    蘇言清抿了抿唇,努力壓下心中戾氣,「你站都站不住,不處理一下膝蓋處的傷麼?」

    *

    「阿嚏——」

    沈瑜坐在書閣的凳子上,控制不住的打了一個噴嚏。

    那人去拿藥膏的手一滯,轉過頭看她,眉心不自覺蹙緊。

    然後喚來外間侍候的宮人,低聲吩咐了句什麼,不一會兒他手中就多了一套月白中衣和厚厚狐裘。

    「你去裡間把衣服換了。」

    「啊……」

    「這雨一時半刻不會停,你要一直穿著濕衣服不成?」

    沈瑜語塞,猶豫一下還是從他手中接過衣服,聲音有點瓮瓮的,「謝謝三表兄。」

    她捧著衣服進到,倚著門板吐了口氣∶她總覺得這次入宮再見著那人之後,哪裡就開始怪怪的。

    不止是蘇言清,她也有點奇怪,但細想了一圈都沒想通到底是哪裡怪,索性暫時擱下。

    外頭風雨大作。

    她就著一盞暖黃小燈褪下身上濕漉漉的衣裙,只留了系在頸後的小衣,然後拿起一旁乾淨的衣服換上。

    穿在身上後才發覺出不妥來,裡衣的袖子和褲腿都格外長,仿似男子身量,而且她似乎還嗅到了一點曾在那人身上聞到過的幽淡冷梅香。

    臉上莫名有些發燙,她連忙拍拍小臉,控制自己不要多想。

    等她從換好衣裳從裡間出來,正看到那人垂眸立在書架前不知想些什麼。

    聽到動靜回身看她一眼,指了指梨花木的小案,「坐下吧。」

    沈瑜拖著兩條鉛灌的腿,一瘸一拐的走過去。

    過長的褲腿被向上挽了幾圈,露出一截細白的腳踝。

    蘇言清伸手握住她的腳踝。

    少女眼睫一顫,咬著唇瓣抖了一下。

    然後寬鬆的褲腿往上推,露出小片青紫發腫的膝蓋。

    沈瑜莫名覺得面前人在忍耐怒氣,握住她腳踝的手也不自覺緊了緊。

    「三、三表兄?」

    那人這才如夢初醒般,從她慘不忍睹的膝蓋上移開了視線。

    將她一邊小腿支在自己身上,伸手去拿案上藥膏。

    她微微抿住唇,有些尷尬無措的想移開腳,又被對方眼疾手快的摁住。

    那雙漆黑眸子望jsg住她,「你是想自己舉著腿讓我上藥?」

    沈瑜想了想那個難拿的姿勢,選擇妥協。

    冰冷的藥膏緩緩塗抹在膝蓋紅腫處,竟有些神奇的減輕了一些灼痛。

    她也逐漸放鬆下來,腳趾無意識蹭了下那玄色蟒袍。

    少年太子給她上藥的動作沒由來一滯,又很快恢復如常。

    等到兩隻膝蓋都塗抹好藥膏之後,那人為她放下捲起的褲腿。

    而後起身端來一杯安神茶,向著她說,「暖暖身子罷,小心染了風寒。」

    沈瑜從善如流的接過來,捧著茶盞小口啜飲起來,外頭的風雨聲愈大,看來一時半會兒走不掉。

    這幾日她在宮中可以閉眼的時間屈指可數,現在一到了安逸舒適的環境,困意就好像在眼皮子上打架,叫她如何也掙脫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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