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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8:17:38 作者: 安決
    房間裡的燈突地熄滅了。

    失控者暴怒地抬起了手想要錘在牆上,卻才舉起就動彈不得。

    手臂上像是被纏滿了絲線,但此時房間裡熄了燈,根本看不清那到底是什麼。

    這情況是他們從來沒有遇到過的詭異。

    一股濃重的寒意順著後頸攀爬而上,幾個向來身為掌控一方的病人,現在卻反被未知的東西克制住,一個個都警惕地收了聲。

    小小的房間倏然陷入了寂靜。

    但縱然現在靜下來,先前的一系列動靜也鬧得挺大,還沒進入深度睡眠的池念翻了個身,揉著眼從床上坐了起來,看向對面一個個僵住不動的病人,「他們怎麼了?」

    剛醒過來,懶散拖長的尾音帶著柔軟的啞,眼尾有些紅,不知道是才被揉的還是先前的顏色沒褪去。

    姜息側過臉去,「太吵。」

    這幾乎是頭一次聽到不滿者講話,從裡頭窺出了真實的性別,幾個病人都愣了愣。

    狂戀者從下鋪起身,「嗚嗚嗚嗚!?」

    意思是「你是女的?」

    平時不多的交集裡,不滿者幾乎不跟他們湊在一處,交談什麼的更是沒有過,頂多是給過個幾應聲的喉音。所以狂戀者從沒聽過不滿者真切的聲音。

    但才哼哼完那句,便覺得耳朵里也多了一團雪。

    什麼都聽不到了。

    池念坐在床上,挽起褲腳看了眼腳踝上的淤青。

    姜息的目光隨著落在上頭,隨即有帶著涼意的銀絲輕輕纏繞上來,潤開一層鎮痛的清涼。

    池念說:「之前我做夢的時候,有一隻手拽住了我的腳踝,然後就這樣了。」

    「倒是不怎麼疼,要不是舒暖提起來,我還沒有發現。」

    只是看起來有些嚇人,其實沒有什麼大感覺。

    姜息應了聲「嗯」,但帶來清涼的銀絲沒停下。

    池念倚在床邊的欄杆上,把腳踝往外伸了伸,方便姜息動作,低聲繼續:「看來夢裡受到的傷害會跟現實相通。」

    「那我是不是不要睡覺比較好?」

    話是這麼說,但才講完就打了個哈欠。

    且悠然地倚在一旁,完全要沒有強打起精神的意思,儼然是打算一會兒就要睡。

    不過睡前還有些事要做。

    等姜息將銀絲收起,池念起身走到盲目者身邊,扯了下病人的衣袖。

    寬大的衣袖往上一撩,露出了一截骨瘦如柴的胳膊。

    池念用手指朝那截胳膊的手腕處戳了戳,盲目者臉上的表情當即輕輕扭曲了一下。

    池念收回手,彎眸笑笑,「被擰斷手的時候,是不是還挺疼的?」

    盲目者尋著聲往後退了半步,嘴裡的雪團突地消失了,他咳嗽幾聲,「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怎麼,難道一會兒還打算來我夢裡嗎?」池念直起身,悠悠轉了轉手腕,緩聲道:「要是再來一次,斷的可就不會只是手了。」

    「……」

    當了這麼久病人,什麼都遇見過,但還從沒被新來的病人威脅過。

    可偏偏盲目者現在……還不太敢直接還嘴。

    因為之前的夢境裡,沒能把闖關者拉進泥沼不說,反倒還被對方生生掰斷了手。

    作為幾個病人中危險等級最低的一個,這不是盲目者第一次受挫,卻是第一次受挫的這麼厲害。

    心情複雜的盲目者沒有眼睛,沒辦法瞪眼,但一張臉已然憋得有些扭曲。

    並不知道在先前的夢境裡發生了什麼,也沒發覺盲目者的不對,一邊的單足者冷哼了一聲,一覺出嘴裡的異物消失了,馬上道:「再來一次,怕你沒命活著出來!」

    池念轉頭看他,「是嗎?」

    「具體怎麼個沒命法兒?」

    明白這是在套話,單足者冷笑道:「我不會說的。」

    池念聞言點了點頭,卻又說:「單足者,這個名字不太好聽。不如換一下。」

    單足者愣了愣,沒明白闖關者是什麼意思。

    只看著她走到自己跟前,彎眸眨了下眼,緩聲繼續道:「無足者……」

    池念抬腳輕輕踢了踢病人僅剩的那隻腳,「這樣是不是好多了?」

    「……」

    單足者默了默,反應過來之後,徹底被闖關者的狂妄激怒了,「艹,你敢!?……」

    「敢」字後頭的反問聲調還沒結束,幾個病人眼看著闖關者改了方向,朝著一旁的屍語者走過去。

    一把扯開了屍語者的衣袖,將裡頭藏著的剪刀拿了出來,又返回單足者身前。

    這一系列動作完成得行雲流水,在他們都沒做出反應的時候,剪刀鋒利的刃已經抵在了單足者身上。

    而刃口一路往下,池念蹲在地上,動作懶散地轉著指尖的剪刀,用剪刀背磕了磕單足者那隻完好的腳踝,「我覺得,你最好扶著點什麼。」

    閃著銀光的刃口敞開,對準了單足者後跟處的腳筋,「畢竟一剪刀下去,站應該是站不穩了。」

    漂亮的臉上神色如常,甚至帶著點少女樣的天真稚氣。而出口的聲調很平緩,懶散的尾音甜美又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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