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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8:11:34 作者: 君若知篁
    「成氏?」翠衣少女偏頭問道,「是哪個成氏?」

    「侍身東陽將軍府成珏。」

    此話一出,本伸手打算攙扶成珏的白衣少女愕然張瞳,手頓時僵在了原地,翠衣少女臉上端著揶揄的笑,伸出手肘拐了拐自家妹妹,說道:「喏,方才行路時還好奇你那未婚夫婿長什麼樣子,這下可好,不必等到明日宮宴了,儘管看個夠吧!」

    可能是看妹妹太過震驚,僵在原地似榆木一般,翠衣少女抱拳行禮道:「在下謝氏謝如敏,這是家妹,謝如思。」

    謝如思,四大家族之一的謝氏主系二小姐,年少文名頗盛,成珏的未婚妻。

    成珏捏住裹身的衣袍,咬唇看向面紅耳赤的白衣少女,緩緩眨了眨清澈的貓眼。

    ……

    平心而論,險造侮辱時被人相救,相救者與未來妻家有關,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遇到兩位路見不平的俠女,口風嚴一些,這事也就遮掩過去了,妻家不會知曉他經歷了什麼。旁人眼裡,他依舊是清清白白的世家公子。

    可偏生無法遮掩,甚至於親手救他的不是未婚妻本人,而是未來的妻姐,他半裸著身子的模樣,全被她瞧了個分明。

    即便知曉他沒有被歹人玷污,未婚妻也難免心有齟齬,成珏也不太好做人了。

    但這一些成珏都沒有考量,回府後,馬車夫、冬蕊與他也將此事守口如瓶,沒有讓其他人知曉。對於婚嫁他並不關心,稍稍休養了一下,便又如往常般跑出去玩了。

    與其他養在閨中專注修習琴棋書畫的公子不同,成珏自小走街串巷學些小手藝,譬如畫糖人、制風箏、做竹編等,就在最近,他因緣際會拜一位刻微雕的長者為師,日日學藝,沉浸其中,樂此不疲。

    說起來,成珏似乎對這些玩意兒有額外的天賦。手巧自不必多說,微雕師傅教了他幾回,便連連稱讚他老天爺賞飯吃。除手巧以外,他的眼睛也格外厲害,目光能落至細微,常人肉眼極易忽略的小細節都會被他敏銳發現。

    眼下他正捏著一枚桃核,上下打量著構思雕刻的圖樣。

    微雕師傅所住的院中生著高而壯的一棵槐花樹,他就坐在樹下,凝思時,槐花紛紛落了滿身。鄉鄰院落里突生的稚兒啼哭聲打斷了他的思路,心中倒也不怨不怪,只道尋常。

    那孩子平日是個乖巧的,但可能缺了點什麼,不認得路,時常走丟,這會兒應當又是被好心人送回來,後怕地鑽進爹爹懷裡直哭。

    成珏頭也沒抬,依舊盯著桃核發呆,忽聞耳畔遙遙送來「成公子」的輕喚,他循聲望去,謝如敏在門口處同他行了一禮,他亦起身恭行。

    動作間,槐花委地,層層堆雪。

    成珏將桃核收到手心,抬步迎到門口,謝如敏亦適時開口道:「倒是不曾想過,會在此處與成公子相遇。」

    「這地方偏僻,謝姑娘怎會來此?」

    謝如敏聳肩道:「送一個迷了路的孩子回來。成公子呢?此處僻靜,莫不是成家外修的宅子?」

    「這是侍身師傅的居所,侍身來此處,是要同師傅學雕刻手藝,今日師傅在外採買材料,是以侍身便一個人琢磨初學的技法。」

    「是想刻一個核雕嗎?」謝如敏微微偏頭,「方才我便瞧你一直盯著那桃核看。」

    「是,想雕一個核舟,可不知是生疏還是腦中無物,竟一時無法下手。」

    「生疏可以一個一個練,下不了手那便是想不出想雕的東西……今日春睡坊恰好有花魁游湖的演出,若公子不棄,我可以帶你去觀摩觀摩。」

    「此事侍身亦早有耳聞,只是……」成珏遲疑道,「只是時間稍稍晚了些,春睡坊又離成府過遠,夜間行路,總不安穩。」

    「這有何難?恰巧今日我得閒,可一路護衛成公子。」

    那畫舫遊行成珏很久之前便已聽說,也對它期待甚高,可一聽說那時間安排便有些發怵,今日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去。眼下謝如敏痛快相邀,他不可謂不心動。尋常男子尚能顧及男女有別,但成珏不太在乎這些事,微微想了想,便點頭答應了。

    天色初入暮,湖上便起了燃亮半邊天際的燈,遠遠望著,便是繁華非常。這次遊行聲勢浩大,湖邊早就擠滿了前來看熱鬧的人,人群密密擁擠,時不時因著畫舫上年輕男子的獻舞而爆出海浪翻湧般的叫好聲。

    成珏身量在男子中不矮,但站在人群後端,看得也十分艱辛。謝如敏發覺他的難處,想起家中表姊妹在此處有定下的貴客觀賞台,本想開口邀成珏一同去,卻不曾想那人踮腳看不出什麼後,利索轉身,像是要離開的樣子。

    謝如敏來不及喊他,眼睜睜看著他就近尋了一棵粗比三人環抱的樹,將寬大的衣擺系在腿上,擼起袖子便要爬樹。

    「成公子!」謝如敏連忙上前解了斗篷披在他裸露的小臂上,眉間微蹙,隱隱有緊張之色。

    「不妨事,」成珏眯起貓眼笑了笑,說道,「也沒人往這裡看。」

    這樹掩在陰影處,而人群又緊緊盯著畫舫那邊,想來是沒什麼人看過來,但萬一真有人回頭看向此處,這小公子不規矩的模樣豈不是就叫人看著了,傳出去那名聲多不好聽?

    退一步來說,即便是他不在乎自己在旁人眼裡的模樣,但他又怎麼能當著未來妻姐的面如此離經叛道,還……還一點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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