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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8:11:34 作者: 君若知篁
眼下謝瑤姝雖然失勢,但舉手投足滿是紈絝氣,樓里的鶯兒知道這樣的人哪怕落魄,撒錢也是十分豪氣的,紛紛湊上前討謝瑤姝歡心。這自然是令謝瑤姝十分受用,好似置身群鶯環繞,她便還是那矜貴無雙的謝家小姐。
忽然,樓外響起異樣的嘈雜聲。
「這位郎君,你不能進去。咱這兒可不接男人的客。」
「我不是來尋樂的,我是來找人的。」
陸漾被推搡得搖搖晃晃,雙目因高燒而變得殷紅,滿面憔悴,一副深閨怨夫的模樣。
老鴇上下打量了他,瞭然道:「這位夫郎,管不住你家妻主是你無能,莫要在此處撒野。若還不走,我便報官了。」
「我不鬧事,」陸漾急促喘息道,「我只是要問那人一句話。」
「滾滾滾,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說是問一句話,進門就鬧和離,把我們這兒的客人都嚇跑了。」老鴇沒好氣地推了陸漾一把,將他推摔在了地上。
街上車水馬龍,過路人都好奇看著花樓外的喧鬧。而目光中心的陸漾,分明裹得嚴嚴實實,但卻生出一種自己被剝乾淨任人調笑羞辱的感覺。
老鴇和幾個動手攔人的手下見他如此狼狽,遂放肆大笑起來,自然引起了樓中飲酒的謝瑤姝的注意。
「外面怎麼了?」她隨口問向一邊的鶯兒。
一個剛看完熱鬧走回來的鶯兒插嘴道:「是個男人過來捉姦,被爹爹給攔住了,正癱在地上耍賴呢!」
另一個同他一路的鶯兒更正道:「我看他也不是耍賴,眼瞅著那人臉色紅得不太正常,應當是病了。真是造孽啊,說不定他家妻主正花著他的治病錢在和樓里的兄弟們……哎。」
「你說,那人是病著的?」謝瑤姝心下起了不好的預感,開口問道。
「是呢是呢,還發著熱,我方才推他的時候,手指都覺得燙得發麻!」
謝瑤姝「噌」一聲站起,不顧眼前鶯兒的驚愕,站起身向外衝去。
樓外的陸漾還癱在地上,渾身綿軟沒有力氣,根本爬不起來,連逃的機會都被剝奪後,便只剩下繼續被人羞辱的結局。
七嘴八舌的議論戛然而止在他被人扶起之時。
老鴇認出扶這個怨夫的女子便是剛來尋歡作樂的新客,有些不滿,叫住拉著陸漾準備走的謝瑤姝,說道:「哎!這位客人,您還沒給錢呢!」
謝瑤姝豪氣慣了,直接將腰上錢袋解下來,扔到了老鴇懷裡,沒好氣道:「不用找了!」
說完,便帶著陸漾回了客棧。
路上陸漾一直沉默,直到謝瑤姝扶他上了床,他也一言不發。
謝瑤姝自知理虧,想要抱抱他,卻被他躲開,聽他悶聲道:「小姐身上香粉味兒讓奴有些不舒服,還請小姐見諒。」
「我……我就是一時閒得慌。你跟我那麼久,還不了解我嗎?逢場作戲而已,你也不用這般生氣。」謝瑤姝理不直氣也壯地說道。
陸漾轉過頭看她,像是被氣笑了,說道:「小姐,就在剛剛,你扔掉了我們所有的盤纏。」
「那個錢袋?」謝瑤姝失聲叫道,「我以為袋子裡銀錢那麼點,是因為你把它們分開裝了。」
「小姐不當家真是不知柴米油鹽貴,這一路上,衣食住行,小姐都要挑好的。陸漾只是個攢了點小積蓄的賤奴,哪裡有那麼多錢供小姐揮霍?」
「你現在的意思是在怪我?」謝瑤姝從小被寵慣了,連被謝安執指責都氣得要命,別說是一個身份低賤的奴,氣性上頭,出言道。
「奴怎麼敢?」陸漾聲音清清冷冷的,像是一潭再也不會流動的死水,「只怪奴沒有認清自己,天真地幻想只要待小姐好,總會讓小姐看到此間真意。」
「不就是花了你的錢嗎?本小姐現在就去給你賺!絕對餓不死你!」
陸漾沒再說話,謝瑤姝見他沉默,心底無名火更是燒得旺盛,跺跺腳就跑了出去。
可她又能幹什麼呢?當初謝丞相逼她讀書,她不肯讀。字寫得不好看,也不會算帳。凡是涉及動腦的活計,她都不能做。而店裡夥計須得奴顏屈膝,她也不樂意。
四處悠悠蕩蕩,她便走去了貨棧。
天剛明時,貨棧便擠滿了前來找搬貨活計的人,謝瑤姝混在裡面,也得了一份工。搬一麻袋貨是十文錢,謝瑤姝雖然嫌它低,但短時間也找不到更賺錢的活,只能悶頭應下了。
僱主將她們領到了貨物前,聽完僱主的交代,謝瑤姝左右的人便行動起來,一手一個扛了兩袋貨物在肩,抬腳便走。
謝瑤姝伸手試著拿起一袋貨,用了用力,紋絲不動。她在僱主異樣的目光下硬著頭皮又使了使力,還是沒有提動。
這幾個動作讓僱主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是個生面孔,看著細皮嫩肉,應當是什麼大小姐家道中落,以為搬貨能賺快錢呢!
僱主擰了擰眉,揮揮手示意謝瑤姝停下,說道:「你不是做這行的人,該去哪去哪,別來擋路。」
謝瑤姝不服氣,梗著脖子說道:「你憑什麼覺得我不行?」
僱主倒是個好脾氣的,說道:「你連貨都抬不起來,莫要說搬了。別在我這浪費時間,快走罷!」
「誰說抬不起來便搬不動的!」
「那行。」僱主伸手將貨提起,壓在了謝瑤姝肩上,說:「你搬吧!我就在這等著給你再抬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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