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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8:11:34 作者: 君若知篁
車外傳來熟悉的叫賣聲,鍾楚泠猶豫了一下,還是揚聲吩咐停車,遣人去買了兩張蔥油餅來。
她將一張蔥油餅遞給謝安執,一張自己折了兩下逕自吃了起來,謝安執也沒猶豫,忙不迭接過蔥油餅,小口小口咬著吃。
鍾楚泠冷不防開口道:「你家裡人不是嫌這東西髒,不合你們貴族的胃?」
謝安執對蔥油餅放下成見是他們兩個圓房後,五歲的謝安執應當沒放下吧?
她說話時,謝安執恰好撕咬下一塊餅叼在嘴裡,聽她這麼說,無辜的貓眼看向她,也不嚼,許是覺得自己又做錯了什麼惹她不高興了。
「演不下去了?」鍾楚泠傾身過來,嘴角懸著嘲弄的笑,聲音低沉。
謝安執吃也不是,吐也不是,最終還是肚腹的飢餓打敗了他對鍾楚泠的恐懼,橫下心嚼嚼嚼,將嘴塞得好像小松鼠一樣。
鍾楚泠目光一滯,周身逼死人的威壓盡數消卻,她想到了當初餓久了狼吞虎咽的自己。
人餓了的時候,是什麼食物也不挑的。放到謝安執身上來看,也算不得什麼疑點。
思緒間,謝安執已經吞下了口中的餅,見鍾楚泠沒什麼反應,又連忙啃了一口在嘴裡,生怕鍾楚泠反應過來後就不讓他吃了。
「謝安執,如果你清醒過來,知道你現在的樣子,會不會羞惱得想要死掉?」鍾楚泠嘲諷道。
經歷這一路的折騰,謝安執被青蘿挽得一絲不苟的發已經微微散開,額角碎發亂糟糟的,還有幾縷長發掙脫髮冠的束縛溜了出來,正隨微風漂動。而他身上嶄新的衣也因在地上滾了一圈兒而變得灰撲撲的,膝蓋摔破淌出的血液在褲子上洇出暗紅色的痕跡,連隨從為他重新穿上的鞋子都沾上了流下來的血。
鍾楚泠目光移到他吃餅的嘴上,又看了看他油滋滋的手,突然想起歸寧那日,他對她吃餅的嫌棄。
「好髒。」她滿心惡意地說道。
謝安執此時正好吃完最後一口餅,半舉著油兮兮的手,聽到她這話,有怒不敢言,委屈地等著她給自己帕子擦手。
鍾楚泠慢條斯理吃完自己的那個,從袖子裡抽出手帕,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擦乾淨了自己的手,然後視若無睹地將帕子塞了回去,將謝安執無視到底。
「你好髒,不要碰朕。」她眯著眼,報復似地說道。
謝安執深吸了一口氣,好像是忍無可忍,埋怨道:「你不給我帕子,我自然是髒的,這怎能怪我呢?」
「誰讓你自己沒有帕子呢?」鍾楚泠滿不在乎地說道。
謝安執愣了愣,下意識晃了晃手袖,察覺到異樣後,果真抖出一條手帕來。
誰說他沒有,他真的有誒!
鍾楚泠一臉難言地別過頭,倒是沒想到青蘿這般無微不至。
謝安執美美地擦乾淨了手,又蹭了蹭嘴巴,感覺自己又是清清爽爽的小公子了。
「擦了又如何,還是髒死了!」
謝安執扁扁嘴,嘀咕道:「你好生不講道理。」
「不講道理的是你!」鍾楚泠坐正,冷眼道,「當初朕擦了手,你還是嫌髒不讓朕碰你。」
「非也非也,」謝安執搖搖頭,大聲道,「那一定是我不想讓你碰才找的藉口。」
說完,他後知後覺反問道:「我什麼時候見過你?」
然而這般疑問在鍾楚泠這裡是得不到答案了,若不是顧念著馬車正在飛馳,她在聽到那句「不想讓你碰」的時候便想把他踢出馬車。
說著要報復謝安執,末了還是給自己找罪受。
今日鍾楚泠本打算在御書房商量完政事後再看會書,小睡一會便出去審謝家。然而這一切都被突然瘋掉的謝安執攪得一團亂。馬車回宮後,她又毫不憐香惜玉地扯著謝安執往棲鳳殿走,青蘿剛迎上來便接住了鍾楚泠隨手扔來的謝安執,而後便是冷冷的一句吩咐:「給他洗乾淨上點藥,然後換上寢衣送床上。」
青蘿有些呆滯,看了看外面灼目的驕陽,不禁有些疑慮一會兒將要發生的事。
現在鳳君心智只是個五歲的孩子,陛下總不能……白日便欺負他吧……
被鍾楚泠帶出宮外一圈遭了不少罪的謝安執落到青蘿手裡格外乖巧,畢竟青蘿是少有的不凶他的人。所以青蘿順利地服侍他洗乾淨身子,包紮好腿上的傷處,而後依令將謝安執送回了寢殿。
撩開床簾準備往上爬的謝安執在看到床上半倚著的鐘楚泠後,便縮了腳打算扭頭就走。
「站住,」鍾楚泠放下隨手拿起看的書,假笑地看著他,說道,「上哪去?」
「男女有別,我不能和你睡一起。」謝安執抱住穿著單薄寢衣的自己,態度倒是很堅決。
「可朕是你的妻主,我們應當睡在一起。」
謝安執鼓了鼓腮幫子,悶聲道:「都說了不同你玩家家酒了,你找別人當帝侍去。」
「要不要朕找出婚書給你看?」鍾楚泠莫名多了耐性,漫不經心地說道。
「你當我是三歲稚子嗎?」謝安執用力地擰了擰眉,說道,「童養夫還得長大才能成親呢,我才五歲。」
「嗯,是啊,可朕怕你跑了,所以直接和你成親,用婚書拴住你。」鍾楚泠睜眼說瞎話道。
「那……那你給我看看婚書。」謝安執將信將疑道。
「行,」鍾楚泠挑眉,「青蘿,去凰歸殿拿大婚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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