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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8:11:34 作者: 君若知篁
鍾楚泠剛想推拒,在看到銀票厚度的時候直了眼睛,吞了吞口水,雖沒伸手接,但眼神里的渴望直截了當暴露了她的想法。
謝安執失笑道:「拿著罷,我這裡還有很多……況且,這也是你應得的。」
語罷,他不由分說地將銀票塞到了她的手心,而後目光又膠在她的小腹上,眸光欣喜閃爍,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你身子可有何不適?」
「這才剛有孕,哪裡感覺得出來多了個小東西?」鍾楚泠拍拍小腹,拍得謝安執直皺眉。
「你輕一些。」
「是是是,保準兒好好護著你的娃娃。」鍾楚泠收回手,低下頭美滋滋數著銀票,心裡對謝安執的財力直犯嘀咕。
「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莫要太勞累,有些政務不必親力親為,你拿去給旁人做……」
第一次做父君,謝安執沒有經驗,但想起母親孕時過勞,就不免多叮囑了幾句,生怕鍾楚泠傷了身子。
陛下有孕之事傳遍京中,當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子嗣出於帝王明媒正娶的鳳君,自然是謝家最為歡愉,謝丞相上朝時腰板都挺直不少,旁人過來恭喜,她只虛虛地道句謙,言說陛下辛苦。
梁家舞弊一案,鍾楚泠雖做了讓步,但還是得梁家出一個直系子侄做替死鬼,而梁家嫡女梁娡仕途也無望,梁氏一族元氣大傷,足足矮了謝家一頭,這檔口又逢謝家喜事,自是嫉妒非常,連喜都不想道。
謝家舉族歡慶,然而還有一個謝家人,得知此事後摔爛了許多貴重物件。
那便是謝太卿謝如慎。
待他發泄完怒火,宮人才敢收拾宮內遍地的狼藉。而謝太卿,摔砸累了,坐在榻上,死死地咬著指甲,不敢置信自己所謀劃的事情盡數出現差池。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謝安執怎會有孩子。
與謝丞相盼著將謝安執嫁出去不同,謝如慎更希望自己這才名遠揚的外甥能夠入朝為官,日後好輔佐自己這不爭氣的兒子。但如果謝安執被嫁出去成了別家女婿,自然就遂不了謝如慎的願了。所以,他狠下心,自謝安執少時,便給他的飲食里下了斷人子息的藥。
謝如慎算盤打得妙,他想哪怕謝安執嫁出去,多年未有子嗣,也會被妻家休回來,再也嫁不出去。由此,謝丞相再不情願,也只能讓他出仕。可他萬萬沒想到,鍾楚泠竟然會懷了謝安執的孩子。
這一樁樁,直直將他滿盤算計落了空,他生氣上火,獨獨沒有想過是鍾楚泠撒了謊。
倘若鍾楚泠腹中孩兒平安降生,那麼本來對謝安執失望的謝家會重新審視日後的選擇,若好死不死,鍾楚泠生下的是女兒,那麼謝家將會更加偏向謝安執!
不能讓鍾楚泠平安分娩,這是謝如慎最後認定的想法。
……
夜涼如水,庭外蟬鳴如斯。
鍾楚泠一來棲鳳殿便嚷著困,縮進被衾里就不動彈了。
本點燈看書的謝安執怕擾著她睡眠,連忙熄了燈,將窗子一併合上,隔絕庭院蟲鳥喧嚷。而後小心翼翼上了床,輕輕地躺在了她的枕側。
少女眉眼清麗,蝶翼似的羽睫密密合著,在隱隱透過窗欞的月光投射下,映出一片小小的陰影,瞧著乖順無比,一點也看不出平日心性頑劣的模樣。
記憶里她這樣乖的畫面並不少見,謝安執不覺得那是她的偽裝。心底認定大抵是從小經歷使然,她連說話都是輕輕的。反倒是現今的遊刃有餘,像是強打起的堅強。
他突然想起她剛被尋回宮那會兒,她與他的重逢。
那時小姑娘剛及笄,年歲也不大,在水塘邊怔忪垂著淚。他瞧見了,不解上前,看到她身前躺著的白貓,心裡不免一驚。
她抬起淚睫,像是遇到救星般,哽咽道:「雲團溺死了……」
而後唇舌哭音似得了豁口,如浪泉奔涌:「是我害死了它,如果不是我想給它餵吃食,它不會受驚逃到這,也不會被溺死。」
說著,小姑娘悲慟大哭,哭她好不容易得來的玩伴,五年之後重遇,卻因她而死。
謝安執看著她手腕的抓傷,眸光不忍,吩咐隨從去找藥與綁帶,而後蹲下身,執起她受傷的手,柔聲道:「是雲團抓的?」
鍾楚泠擦著淚點頭,嘴上卻為那死去的小貓辯駁道:「是我嚇到它了……它本就與我感情不深,五年未見,對我自然如陌路人一般。可我卻一心想著與它靠近,這才害死了它……」
「不要為了不忠於你的畜生傷心落淚,」謝安執輕輕拭去眼角的濕潤,一字一頓道,「我不是早就教過你麼?」
自那日後,兩人師生情誼再續。說起來,這貓倒陰差陽錯牽了他與鍾楚泠的兩段緣,也算是個媒人。
只可惜,那日他哄離鍾楚泠,便讓人把那隻貓丟入該送出宮的垃圾里了。
謝安執正回憶著過往曾經,卻不防那隻與記憶里雲團一個模子裡刻出的小雲吞跳上了床,大搖大擺往鍾楚泠懷裡鑽。
被謝安執拎起後頸皮,雲吞還不滿地「喵喵」叫了兩聲。
「莫要吵著她睡覺。」謝安執低聲道。
雲吞很有靈性的止了叫喚,被謝安執放下後,乖乖地待在一邊,不靠近鍾楚泠半步。
謝安執滿意地將長指插入雲吞雪白的長毛中,一下一下地撫弄雲吞,輕聲道:「你要比雲團乖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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